[TT AU] MiTzu - 月光 (22)

        與那個妖精相遇沒多久後，Mina等人再次被記憶的漩渦捲入其中，這次她們並沒有第一次來得那般驚慌無措，她們知道這是記憶跳躍的過程，只是她們對於會被傳送到哪一個時間點而感到不安……

        儘管人類世界並沒有子瑜的年少時期那般痛苦波折，但一想到可能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兆便讓她們不敢大意。

        跑馬燈般的漩渦被抽離後的空間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周遭的火炬形成一道通道，Mina、志效和娜璉落在這通道的中央，她們困惑地從地面上爬起尋找著子瑜的身影，以往，她們的世界一直都是圍繞著子瑜移動，只要一離開子瑜能感知到的範圍便會變得一片空白，而今……在這片黑暗中她們卻怎麼樣都找不到子瑜的蹤影，這一切令她們感到不踏實。

        娜璉試著朝火炬排出的通道往前走幾步，發現前方是一個類似於大型祭壇的空地，霎時火光搖曳，通道後方傳來一行人的腳步聲和細細交談。

        明知道不會有人看見她們，三人還是一個激靈躲到一旁試圖在黑暗中看清來者究竟是誰。

        四名穿著華服的男男女女被一位典雅高貴的白髮婦人領著步入通道內，而走在隊伍的最後方的第五位成員正是垂著頭沉默不語的子瑜！

        一發現子瑜的蹤影三人馬上跟上她的腳步，她們也注意到子瑜的表情甚是凝重，絲毫沒有前方男女那談笑風生的餘裕，倒不如說……這些人從來沒有把作為瑟里的子瑜看在眼裡，或許現在對他們來說子瑜就如同此處混濁的空氣一般令人嫌惡。

        「妳們覺得他們要去哪裡？」除了課程之外，志效還是第一次看見看起來差不多年紀的吸血鬼聚在一起，還是在這麼詭異的地方。

        娜璉又往那祭壇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裡緩緩道來：「我猜……大概是子瑜之前提到過的『審判』之類的東西吧？」

        「妳是說……子瑜獲得『看見靈魂顏色的能力』的地方嗎？」Mina從遙遠的記憶裡挖出那段過去，她確實有印象子瑜提到過真祖吸血鬼在活過千年之後會舉行類似成年禮的「審判」。

        娜璉點點頭，用手指著遠處的祭壇，「雖然不知道是怎麼運作的，不過如果是『審判』的話，那時間點也說得通了。」

        「畢竟這也是決定了她的生命將被置於死地的『審判』嘛。」娜璉刻意用輕鬆的語氣補充，但她們都知道，這段過去並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她們隨著子瑜登上祭壇，Mina在她身旁注視著她的側臉，此時的子瑜和她們初見時除了身上的重傷之外別無二致，姣好的五官已經蛻變成大人的模樣，體態也變得更加修長優雅，儀表端莊，長長的黑髮隨著走動搖晃，好看的唇抿細成線，鮮紅的眸子如平靜的湖面未起一絲波瀾。

        抵達祭壇後領頭的婦人站在祭壇邊，眼神來回打量眼前的五名準備進行成年儀式的吸血鬼，當她的視線落在子瑜身上時她嫌惡地皺了下眉，很快便別過臉去。

        「接下來的儀式將會賦予與各位血囊相應的能力，」當婦人開口時子瑜左手邊聊著天的男女全都安靜下來。

「除此之外……這一次的審判更攸關到下一任王位繼承者的人選。相信你們也清楚，在千年以前族裡的占卜師已經做出預言，儘管完整的預言並為透漏給所有族人知道，但相信身上皆流著王族高貴血統的諸位無論誰成為下一任的繼承者皆是我族的榮耀。」說到此處，婦人刻意拉長語調，目光更是直接鎖定子瑜的位置，身旁的男女傳來低低的笑聲，此刻的子瑜只是靜靜低著頭，似是對於那樣明晃晃的惡意早已無動於衷，那個視線和蔑笑顯然沒有讓她動搖，反倒是站在子瑜身邊的Mina氣得想朝眼前這群人撒氣，但很快就被志效和娜璉制止了。

第一位站上祭壇的是一位女性的吸血鬼。

她有著一頭橘紅色的長髮及綠色眼珠，吸血鬼蒼白的皮膚把這兩種顏色襯得明亮，彷彿連昏暗陰沉的審判殿都因此亮了幾分。

她渾身散發著一股不可一世的自信，Mina在這群「純種」吸血鬼身上看到過太多次，不管是在子瑜的課堂裡抑或是僅僅只是在廊上擦身而過，純種與王族身份帶來的優越感令他們自視甚高，加諸在子瑜身上的惡意對他們來說也更顯理所當然。

站在祭壇上的女子閉上雙眼張開雙臂，只見她被一團黑霧圍繞升上半空之中，黑霧之中傳來一陣低沉的話音但卻像被阻隔在霧中，外頭的他們只能聽見悶悶的人聲。

女子小聲回應著霧的話語，直到她的血囊發出淡淡的橘色光芒後才終於被黑霧放回祭壇上。

「時間靜止。」女子朝婦人挺起胸膛扯開一抹得意的笑容，顯然對自己獲得的能力相當滿意。

接著輪到排序第二位的男子站上祭壇，接連下來的一男一女也輪番站上台面獲得新的力量。

輪到子瑜時她的表情一直都沒有變化，Mina三人跟她一起站在祭壇中央，看著她被黑霧包圍離地，那低沉的嗓音從黑霧裡出現，她們隱隱能聽見黑霧之中的話語。

「呼嗯……好戰嗜血的吸血鬼與愛好和平的妖精，沒有比這更有趣的組合了。」老者的聲音如是說。

Mina彷彿能聽見黑霧的笑聲，但子瑜只是重新閉上鮮紅的雙眼，連嘴角也沒有抽動分毫。

「我等你很久了，小姑娘。」老者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愉悅，「與妳的血囊相應的能力同樣也將左右妳的命運……『看透靈魂的顏色』便是妳被賦予的能力。」

老者的話讓子瑜重新睜開雙眼，錯愕地看著空無一物的黑霧之間。

不等她提出任何疑問，黑霧把她放回祭壇上。

其他人對子瑜的能力一點興趣也沒有，早已在祭壇下聊起各自獲得的能力，只有婦人像要善盡義務一般將眼神投向她的方向。

「看透……靈魂的顏色。」她努力挺直身子但語氣裡還是有膽怯。

那瞬間，婦人的臉色是Mina至今看過最難看惡毒的表情。

「妳說什麼……」婦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慍怒地反問，其他人都被婦人的反應給嚇了一跳。

正如同婦人所言，完整的預言並未被所有族人知曉，在場或許只有Mina三人知道子瑜的話以及婦人的反應背後的意義。

Mina緊張地看著婦人壓下那可怕的表情，但仍舊用不容置喙的口氣對其他四位男女說：「成年儀式到此結束，恭喜各位，也請務必善用自己所獲得的力量榮耀我族。」

語畢，她重新領著五人離開，但她的雙眼惡狠狠地釘在子瑜身上，那目光裡的恨意彷彿她與子瑜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在所有人回到大殿各自離開之時，那婦人重新抓住子瑜的手，力道之猛讓子瑜難受地叫出聲。

        「過來。」她的語氣憤怒得如岩漿翻滾，一點也沒有給子瑜反應的時間便拖著她朝著長廊深處走去，直把她拖進一間房間後便喚來一旁的僕從要她去請王與王后還有占卜師三人來到此處。

        待僕從離開，婦人用魔力推開房裡的暗門把子瑜拉進裡頭，不明所以的子瑜不吭一聲地被她推倒在地上，她服從地爬起身以雙膝下跪，用有限的視界觀察身處的房間。

        空間開闊甚至到了看不見盡頭的程度，裡頭僅有幾把火炬照明，半空中飄著塞滿藏書的大型書櫃，雖然看起來像書房但裡頭卻佈滿各種不知名的結界，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油然而生。她一邊在心裡衡量著自己逃跑的可能性，一邊想像這些結界是否會在碰到的瞬間讓她灰飛煙滅。

        Mina和志效擔心地護在子瑜身邊，對於接下來的發展毫無頭緒，娜璉則在房內兜兜轉轉，似乎嘗試著破解裡頭的結界，但在她有更進一步的理解時，暗房的門被人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看起來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與之前曾在子瑜面前以瑟里稱呼她的王后，跟在他們後頭的是一名被罩袍遮住臉的女性，她手裡拿著類似法杖的東西，Mina馬上便知道她就是婦人口中說的「占卜師」。

        「下一任的繼承人已經出來了嗎？」一踏進門王后便語氣急切地問，但下一秒，她看見跪在地上的子瑜時眼神凌厲冷冽地令Mina打了個寒顫。

        「為什麼這個瑟里會出現在這裡？」如果語氣能夠化作有形之物，她的語氣便將如冰刀般刺進子瑜的胸口並在裡頭擰轉直到她死亡才會罷休。

        「她的能力……是『看透靈魂顏色』的能力。」

        不只是王后，連從一進門就沉默寡言的王及占卜師也倒抽了一口氣。

        「『擁有紅藍兩角的畸獸躍入血河，滿月升起之時，異色之種將看穿靈魂的脈動』……」占卜師喃喃自語，她用法杖的尖端勾起子瑜的下巴，好讓她能看清眼前這名年輕吸血鬼的容貌，她如藍寶石般的雙眼倒映著子瑜的面容，好似在心裡一一確認她是否與預言相符。

        聽著占卜師的預言，王后終於忍不住推開她，歇斯底里地朝地上的子瑜大吼，就連禮儀也完全拋諸腦後，「不可能！這個雜種不可能是下一任的繼承者！」

        「其他人呢！其他人的能力什麼！」王后這次朝著婦人大吼。

        婦人眉頭深鎖，畢恭畢敬的語氣裡參雜著明顯的不服，「時間靜止、力量、空間轉移還有幻化。」

        「全都跟預言無關呢……」占卜師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視線並未離開子瑜。

        「不可能……陛下，我族不可能承認一個血統不純正的真祖作為王的！」王后拉著身旁的王激動地說，王的臉色凝重，目光落在子瑜身上時產生顯見的厭惡之色。

        沉默多時的男人終於開口，那話卻讓子瑜及Mina等人彷彿血液凍結一般無法動彈。

        「把她壓入地牢，誰都不許說出預言及今日之事的隻字片語。繼承者一事擇日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