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與吸血鬼 第二章】MiTzu - 夜間散步 (完)

奇幻向，被魔女撿到的孩子AU

MiTzu《光》後續其之一，吸血鬼子瑜 x 魔女Mina

        夜半時分，子瑜感覺到懷裡的人不安穩地動了動身子，她將手中的書收起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將她披在身上的被子重新拉好同時確認著自己體內的魔力有沒有好好地提供溫度。

        作為一個吸血鬼，她並不需要睡眠，而人類的「恆溫」是不存在於她體內的一種機能，所以在魔女睡覺時她總會將一部份的魔力轉化為他們口中的「溫度」讓魔女靠在她懷裡安睡時不會感到冰冷或不適。

        自從被魔女撿到之後，魔女填補了她心中被孤單害怕佔據的缺口，而她──雖然由她自己這麼說或許有些自大──大概也被魔女好好地放在心上，長久以來隻身佇立於世界上的孤寂感讓魔女在漸漸對她敞開心房之後變成了令人疼惜的依賴──儘管魔女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但如今，溫度並沒有異常，被子也好好地蓋上了，看魔女的表情也不像是作了惡夢，子瑜困惑地看著在她懷裡漸漸睜開雙眼的Mina，眼裡僅存著一點睡意，但更多的是清明的意識。

        「姐姐，睡不著？」子瑜緊了緊環抱著Mina的手，柔聲問。

        「嗯，有一點。」Mina不自覺地往子瑜的頸側蹭去，輕輕嘆了口氣，撲在子瑜脖子上的氣息讓她覺得有些搔癢，忍不住露出微笑。

        「最近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呢？」子瑜將披散在Mina臉上的頭髮撥至她的耳後，有些擔憂地說。

        「一直在想藥草的事……」這次的嘆息變得明顯許多：「北勃爾根森林的珠鈴草快要可以採收了，做成藥之後，史密斯家的孩子就有救了。」腦子轉個不停，Mina的話語變得像夢囈般輕柔，但子瑜知道Mina只是累到沒什麼力氣可以支撐說話的音量而已，並不是快要睡去的前兆。

        在Mina的陪伴下被撫養長大的過程中，由於Mina從來都只讓她試藥或者去採位處險峻地帶的藥草，所以年幼的子瑜有好一段時間都以為Mina只是個瘋狂熱衷於藥草學的魔女而已，直到有好幾次她在屋子裡碰見不辭辛勞前來求藥的各地人士或是鄰近村子的村民，她才知道Mina在這一帶備受人民的信賴，而她也不吝於將她調製的藥劑分給需要的人。所以儘管她長年隱身於深林之中，人民對她的敬愛在子瑜穿著黑罩衫陪她去過一次鎮上之後就深刻感受到了。

        「到時候我再過去採吧，五十多年前我去採過的。」子瑜收攏修長白皙的手臂，下巴靠在Mina的頭頂溫柔地笑著。明明身為吸血鬼無法切實感受到溫度或溫暖，但自從與這個人一起生活之後，那種心底暖烘烘的感覺時常伴著她，有時候她都會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個正常的吸血鬼呢。

        「我們一起去。」Mina把手勾在子瑜的脖子上，把身體又更拉近子瑜一點，似乎相當滿意於子瑜身上的溫度，下一秒她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臉頰微紅生硬地把話題拐個彎說：「這個時節的魔物不好對付，我不放心妳一個人去。」

        擔心一個吸血鬼的生命力是一件相當好笑的事，就連Mina本人也時常將子瑜幾乎不死的能力掛在嘴邊，更遑論子瑜在被Mina撿回家撫養之後多年來常常單獨出入在魔界被列為高危險的地區的場域採集藥草早已習慣戰鬥這件事，Mina的擔心在子瑜聽來相當地令人開心。

        「笑什麼？」察覺到子瑜聽完自己說的話之後露出憨傻的笑容，Mina為了掩飾害羞，不滿地擰住子瑜的臉頰問。

        「不、不、沒、沒什麼……」由於被Mina捏住臉頰的關係，子瑜話也說得不清不楚，但她的表情笑得開心，讓Mina更覺得難為情。

        兩人玩鬧了一陣之後，Mina才氣鼓鼓地重新窩回子瑜懷裡，最後又心有不甘地捏了子瑜一下，讓子瑜忍不住吃痛地叫了一聲。

        「姐姐還是睡不著？」揉著臉頰，子瑜問。

        Mina一副「妳覺得是誰害的」的不滿表情瞪著她，最後才拗不過子瑜一直等著她開口的模樣說：「一直在想配方，腦子都無法放鬆。」

        子瑜思考了一下，緩緩撐起身子，她一手將Mina因為玩鬧而變得凌亂的頭髮撫順，一邊笑著說：「姐姐，我們去散步吧。」

        多年來兩人並非沒有於夜晚在林間散步過，所以Mina很快就同意子瑜的提議下床披上薄薄的披風，但子瑜拿了另一件較厚的披風披在她身上說：「大半夜的，披那一件會容易感冒的。」

        Mina有時會想，明明子瑜一點也沒有溫度的概念，但她卻願意為了她去理解「溫度」這件事讓她感到相當窩心，只是……以往在林間散步她總是只套上那件披風而已，現在也不是什麼特別冷的季節，她不懂為何子瑜要她換上較厚的披風。

        然而當她們踏出家門時，Mina就理解了子瑜的用意。

     體態頎長精實的吸血鬼在她面前張開漆黑的翅膀，那個畫面如果在敵人面前看來或許還有點威嚇作用，不過在Mina眼裡，眼前這一幕更接近優雅。儘管身邊跟著一名成熟的吸血鬼，但她從沒想過能有機會讓子瑜承載著在天空中飛翔，現在的她覺得自己興奮地有點像十幾歲的小丫頭期待著遠足一樣。

        張著翅膀的子瑜緩步走近Mina，確定她的披風把她的身體捂得嚴實之後就把她摟進懷裡：「姐姐抱緊我，我們要出發了。」

        滿心期待，Mina順從地將雙手環住子瑜的腰際，下一秒，她感覺到自己的雙腳離開地面，一點一點地隨著子瑜的振翅往高空飛去，她的心也滿盈著興奮愉悅，整個人都變得飄飄然的。

        風壓並不如Mina想像中的強，或許是因為子瑜並沒有全力衝刺到高處的緣故，風壓輕輕拍撫她的頭頂，讓她想到自己靠在子瑜懷裡入睡時，子瑜偶爾會像這樣拍拍她的頭或撫順她的髮絲，她……相當喜歡那樣溫柔的感覺。

        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後，子瑜慢慢將自己的背部朝向地面，讓Mina能夠安穩地趴在自己身上。

        原本在這個時間走進森林的話只能看見被樹影切割成碎片的月光，然而現在皎潔明亮的月就像陪著她們一同漂浮在夜海裡一樣溫柔寧靜，讓Mina出神地趴在子瑜懷裡看著眼前這一切，高空中空氣確實令她感覺到冷意，她慶幸著好險子瑜要她帶上厚披風，而子瑜也毫不間斷地用自己的魔力供給溫度，甚至在上升的過程中多花了點魔力罩住Mina的身周讓她不至於一直感受到寒風吹拂帶走體溫卻維持著舒適的涼爽。

        一直到停在高空中時她才感覺到子瑜替自己罩上一層保護，Mina心底一暖，但還是故作不滿地俯視著身下的子瑜說：「這樣浪費魔力好嗎？」

        子瑜自然知道Mina在說些什麼，她露出憨傻的微笑不多作回應，Mina知道自己無法阻止這個孩子為她做這些事，只能努力隱藏自己的表情不要讓臉上的暈紅被察覺，而她微微上揚的嘴角自然是她更不可能讓子瑜看見了。

        她們就這樣漂浮在空中好一段時間，子瑜輕輕振翅維持她們在半空中的平衡，那淺淺規律的動作似乎成了Mina的搖籃，讓她趴在子瑜身上舒舒服服地漸漸起了一點睡意，甚至還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看著懷裡人可愛的模樣，子瑜的眼神益發柔和：「累了？」

        子瑜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讓原本只是趴在子瑜胸前的Mina下意識地將雙手勾上她的脖子，出了點力把自己整個人拉往子瑜的頸側。

那裡是她的位子。

儘管她不願意在子瑜面前承認，但幾百年來那將所有心力都投身於藥草與調配藥物的魔女從來都只執著在藥草身上，對於藥草以外的事物她一點興趣也沒有，無欲無求地埋首於自己的研究，直到那天她撿回了一隻小吸血鬼……

和這個人一起生活之後，她第一次覺得有個人陪伴、有個人把自己放在心上，這樣的感覺……她竟然覺得不錯。有個人能夠讓她掛心、能夠讓她產生許許多多她未曾知曉的情感和心情，她覺得……那樣的情感令人感到開心。

「姐姐？」感覺到懷裡人的呼吸逐漸平穩，子瑜試探地開口呼喚，發現Mina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睡去讓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操縱著振翅的方向緩緩降落在寢室的窗台，在她落地之前用了點魔力將Mina漂浮在空中，直到她站穩身子之後才接著Mina將她打橫抱起緩步移動至床邊。

她輕手輕腳地打算把Mina安放在床上，就發現一雙纖細的手熟練地環過自己的頸項，子瑜才正準備笑著說些什麼，那雙手臂用了點力把她自己的身體撐起，一個柔軟的觸感切切實實地貼在子瑜的額上，讓她在那一瞬間腦袋一片空白。

不等因為被突襲而愣住的子瑜作出反應，Mina為了掩飾害羞而從子瑜懷裡溜回床上，馬上用被子把自己藏起來。

子瑜愣神地摸摸剛才被親吻的地方，那個觸感和溫度似乎都還殘留在其上，這是Mina幾百年來第一次主動對她這麼做，這樣的事實讓她心底發熱，一股害臊的心情逐漸蔓延至腦袋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只好故作鎮定地重新坐躺回床上，右手拿起讀到一半的書，左手則攤在另一邊，讓Mina隨時能夠靠向她入睡。

原本躲在被子裡的Mina見子瑜毫無反應地躺回床上，這讓第一次主動的她難為情到了極點，她轉過身去想要向那個木頭吸血鬼表達自己的不滿，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幾乎快要把臉埋進書裡的子瑜。

在月光下，Mina隱約看見子瑜連上透著些許暈紅。雖然是個吸血鬼，但Mina知道子瑜臉上所產生的紅暈是魔力反應，沒錯……是跟人類幾乎別無二致的情感反應。

知道子瑜與自己同樣抱有這樣害羞的心情讓Mina心跳得如雷鳴一般鼓動，她伸出手想要靠近子瑜，在與子瑜四目相交時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感覺到Mina的手觸及自己，子瑜長吁了一口氣將手覆在Mina手上，前額抵在Mina的額上低聲說：「太狡猾了……」

溫柔帶點磁性的中音在Mina體內震盪，為了掩飾自己羞赧的模樣她扁著嘴小聲抱怨：「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妳，吸．血．鬼．小．姐。」

子瑜一愣，最後噗哧笑出聲，被那好聽的笑聲感染，就連Mina也忍不住笑了。

下一秒，Mina翻了個身俯視著身下的子瑜，腦中浮現剛才子瑜的臉上隱約浮現淡淡紅暈的畫面，她難為情地開口問：「剛才……害羞了嗎？」

明明是把人壓在身下的一方卻毫無將人壓倒的氣勢，子瑜為眼前這位可愛又極富魅力的魔女深深著迷，眼裡蕩漾著柔和的情感，她緩緩支起身體迎向壓在她身上的魔女，當冰冷的唇碰上溫熱的唇時，Mina的身軀微微一顫，禁不住地把手倚靠在子瑜肩上。

Mina長長的黑髮如瀑布般灑落在子瑜臉上，她覺得有些搔癢，Mina放在她肩上的手傳來熟悉的溫度，那份溫度一如既往地烘托著她如死物般的心，告訴她她的生命與靈魂依舊在燃燒著，為了眼前這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戀戀不捨地分開，前額相抵著彼此，Mina坐在子瑜身上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要爆炸一樣地搗鼓著，子瑜也不例外，她早就習慣體內的魔力因為Mina而變得難以控制，只是像這次的情況更讓她覺得難以自持到頭暈目眩的地步。

這時，Mina的雙手撫上子瑜的臉頰，子瑜感受到那份溫暖漸漸平復她亂成一團的魔力，她深吸一口氣，慢慢把自己紊亂的魔力收攏平息。

然而下個瞬間，Mina啪地一聲用雙手拍在子瑜的臉上， Mina不甚開心地板著臉說：「睡覺了。」

子瑜還傻愣愣地坐在原位，Mina已經又翻了個身把自己捲進棉被裡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讓子瑜以為該不會吸血鬼也會作夢吧？

當她默默地爬回自己的位子翻開讀到一半的書時，Mina也跟著悄悄爬上子瑜懷裡，蹭了蹭為自己調整一個舒適的位子，子瑜也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的魔力用在溫度的輸出上，又是疼愛又是無奈地看向自己懷中的人笑著，所以當她在Mina隱於烏黑髮絲之下的耳朵上發現明顯的泛紅時，她不禁想起剛才與Mina發生的種種，摟著Mina的左手不自覺緊了緊，嘴角漾起甜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