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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Tzu - 長夜漫漫 (67)


        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Mina明顯感覺到視線從四面八方朝著自己射來。她不以為意地注視著前方繼續邁步,不管是昨天還是今天──不,甚至從相遇之初開始──子瑜的存在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她告訴自己「沒問題的」,她必須堅強,那個孩子像個既強大又溫柔的後盾一樣支撐著她,所以她才能像現在這樣對那些刺人的視線視若無睹,和之前對外界敏感到戰戰兢兢的自己相比,她覺得現在的她……沒問題。
        拎著書包走過鞋櫃,她並沒有往教室的方向走去,相反地,她毫不猶豫地沿著長廊走向舊校舍,腳下本應該相當熟悉的路徑卻因為有一整個月的時間未曾走過而顯得有些陌生,她搖搖頭甩開那股不安,打起精神朝著社辦走去。
        然而當她把手放在社辦的門上時,她發覺自己仍舊無法擺脫緊張的情緒。
        到底該用什麼表情面對成員們呢?自己會不會被怪罪呢?想要獨自承擔而把成員們拋下的自己……到底有什麼臉面還能再出現在這裡?甚至連身為好友的SanaMomo都因為她的任性而……
        「呆站在外面做什麼呢,Mina?」可愛的奶音從身後傳來,Mina心裡一震,馬上就猜到站在她身後的人是誰,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轉過身去。
        Mina,身體不舒服嗎?」另一道聲音響起,Sana下一秒就出現在Mina面前,看著Mina傻愣愣不知所措的模樣讓她滿意地露出微笑。
        「要不要去保健室?」Momo也跟在Sana身後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Mina覺得眼眶開始泛淚,緊緊抿著唇想忍住哭出來的衝動,而SanaMomo自然察覺到了Mina的想法,兩人看著彼此露出微笑,一左一右地抱住她強行把她拖進社辦裡。
        一大早的社辦裡一個人也沒有,兩人把Mina安頓好之後馬上傳了訊息到Jelly社的群組要大家馬上來社辦報到。
        「等、等一下……」一發現Sana傳了自己在社辦的訊息,Mina完全慌了手腳,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見所有人!
        「不行!如果現在不把大家都找來,Mina肯定又會逃跑吧。」把手機丟進書包裡,Sana氣鼓鼓地說。
        「但是……」垂下頭,Mina自然知道Sana在說什麼,只是剛才那些負面的想法讓她裹足不前、心亂如麻。
        「我們會陪妳的,所以留下來嘛……」Momo一臉沮喪地拉著Mina的手,這些日子來不只是她們,就連其他成員也覺得相當寂寞,這是Momo不想要見到的。
        下一秒,幾乎是與門甩開的聲音同時爆出,成員們此起彼落的呼喚聲像洪水一樣從門口傾洩而出,除了在場三人還有停學中的子瑜之外,其餘的五個人用像要把Mina給撞倒的氣勢包圍著她,讓她根本不知道該先聽誰說話。
        整整一個月沒有被成員們的吵鬧聲給洗禮,Mina只覺得自己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但那久違的安定感包圍著她,讓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是她所熟悉的地方。不管是在高一時接受了不善交際的自己,抑或是在她狼狽地選擇回來的現在依然接納她,這裡是她除了家以外的另一個歸所。
原本鬧哄哄的眾人也因為她的笑聲而停止交談,全都神情緊張地看著Mina
站在最前頭的娜璉發現Mina和大家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她一臉沒轍地搔搔頭,往前跨了一步把雙手放在Mina的肩膀上笑著說:「歡迎回來。」
        一股想哭的衝動湧上,Mina原本想要壓抑著不在大家面前落淚,卻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SanaMomo馬上上前去抱著她,低低的啜泣聲在她耳邊響起,她知道兩個好友已經在她肩上哭得唏哩嘩啦了,她自己當然也不例外。
        「我…回來了。」哽咽著,她終於能夠把這句話說出口。

        那天,Mina的心情變得輕鬆愉悅不少。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延靜及宥利也為此相當開心。不過就在下午要放學之前,三人同時接到了娜璉傳來的訊息,內容很簡短,是希望她們在放學後能夠到距離明德藝高有一段距離「裴德洛」碰面。
        延靜的家就在裴德洛附近,她簡單介紹了一下這間店是個白天是咖啡店晚上是酒吧的店家,明明還有更多的選項可以選擇,延靜不太能理解選擇裴德洛的用意,更何況她們還是學生,出入酒吧這種場所怎麼樣都覺得不恰當。
        然而宥利上網查了一下,裴德洛今天居然是公休的狀態?
        Mina馬上回覆娜璉表示裴德洛今天沒有營業,姐姐要不要換個地方?
        下一秒,娜璉馬上回說:「老闆說要把店借我們,所以大家就直接進來吧。」
        三人面面相覷,雖然不知道娜璉在想什麼,不過相信她應該沒問題……吧?

        放學後Mina三人就在校門口碰見準備要離開的Jelly社成員等人,比起之前因為害怕和愧疚扭頭就走的態勢,Mina這次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鼓起勇氣走到成員們身邊,看著這一幕的延靜和宥利相視而笑,然後也向前一步跟在Jelly社的後面。
        一行人剛抵達離裴德洛最近的公車站就看見在站牌旁邊等著她們的志恩還有素妍,以及一位高瘦的青年在見到她們時有禮地向她們打了聲招呼。
        這其中看起來似乎只有娜璉及志恩知道整個行程,兩人走在前方帶領後面一大群人,後頭的人們亦步亦趨地跟著,完全摸不清楚到底要做些什麼。
        抵達裴德洛之後,上頭果然掛著「今日公休」的牌子,但志恩看也沒看那個掛牌一眼就推門進去,由於外頭被層層窗簾擋住無法窺見裡面的樣貌,店裡頭反而明亮許多,根本看不出來是間晚上作為酒吧營業的店。
        「人都到齊了嗎?」一如既往綁著馬尾的金俊昊手裡端著擺滿茶杯的托盤正打算把最後一批飲料擺在桌上,並排的幾張桌子已經準備好簡單的茶點和幾杯飲料。
        志恩一邊招呼著還不知道狀況的同伴入座,一邊要那位高瘦的青年多擺幾張椅子,畢竟她粗略估計今天至少也會有十八個人會出現在這間店裡。
        眾人在志恩的引導下一一入座,走在最後方的Mina才正要步向前,店門上的鈴鐺就因為被推開而發出清脆的聲響,Mina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戴著帽子一身輕便打扮的子瑜就這樣出現在她眼前。
        「子瑜?」由於太過驚訝的關係,Mina幾乎是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她的名字,惹得子瑜露出溫柔的淺笑。
由於不在學校的關係,兩人自然而然地靠近彼此,眼看子瑜和Mina似乎要開口閒聊起來志恩趕緊拍拍手說:「子瑜和名井學姐快過來坐吧。」她特地在旁邊留了兩個位子給她們。
入座之後,現在加上老闆俊昊還有那名青年已經有十五個人了。
「對了,剛才忘記跟妳們介紹,這位是我的男朋友姜澤。」邊說,志恩邊肘擊了一下叫姜澤的少年要他打招呼,他也乖乖地環顧大家點頭致意,神情看起來有些怕生羞怯。反而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因為志恩有男朋友這件事睜大雙眼。
「妳怎麼沒過說妳有男朋友!」作為好友的素妍對此感到非常不滿意!
「他又不重要。」志恩看都沒看姜澤一眼輕描淡寫地就帶過了,就連素妍也看出姜澤大受打擊的表情所以乖乖地不再多問,還好心地把一杯果汁推到姜澤面前給他喝,聊表安慰。
「然後這裡的老闆是我的表哥,俊昊哥。」說完同樣用手肘點點俊昊的腰側讓他自我介紹,或許是第一次見到妹妹的朋友們感到相當新奇,俊昊的語氣飛揚,像個老媽子一樣滔滔不絕地講著,要不是志恩又肘擊了他一下怕是一時半會是無法結束了。
「志恩,今天到底要幹嘛啊?」素妍從剛剛大家碰頭時就想問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時機,但志恩也只是聳聳肩表示自己只是協助娜璉找場地而已並不清楚今天到底要做什麼。
「雖然還有幾個人還沒到……不過算了,我先講一下我這邊的……!」
話還沒說完,店門又被碰地一聲打開!
出現在店裡的是一名少女和一名少年,甚至還有一位中年男子尾隨在他們後方,儘管少年少女穿著明德藝高的制服但由於都是沒見過的面孔,大家只能愣愣地坐在位子上尷尬地希望他們只是誤闖進店裡的陌生人。
但眼前兩位同校生對娜璉、志效及定延都不是生面孔。
「趙永硯同學,謝謝你過來。」一見到戴著細框眼鏡的纖瘦少年,定延馬上迎上前去歡迎,趙永硯沉默地點點頭看向眾人,並沒有出聲打招呼,不過他的眼神裡並沒有困惑,似乎很清楚知道自己現在在這裡的目的。
「真英。」娜璉和志效朝著看起來同樣瘦小且戴著粗框眼鏡的少女打招呼,被稱作真英的少女嘴角帶笑地聳聳肩,看起來像在期待什麼有趣的事會發生一樣,是饒富興味的表情。
「不過這位是……」介紹完了同校生之後,所有人把視線落在跟著他們進門的中年男子身上。
男人留著未刮乾淨的鬍渣站在俊昊旁邊困窘地搔搔頭,鬍渣底下清秀的長相讓人分不清他究竟幾歲,不過他已經脫離學生時代多年,眼前充滿年輕氣息的場面真的讓他覺得有些不適應,他甚至還窘迫地往後退了一步,要不是俊昊用手環住他的腰,只怕他會就這麼退進吧檯不再出來。
如果不是俊昊非要自己來這一趟,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願不願意放棄難得的休假從被窩裡爬出來跟這些年輕孩子聊天,更何況……他覺得自己的身分不管怎麼樣都相當敏感。
「這位是我的……朋友,叫他佑赫哥就行了。」語調輕鬆地說著,俊昊的話讓在場的眾人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就連身為當事人的池佑赫也覺得尷尬,畢竟他一個陌生大叔到底來這種場合攪和什麼呢。
「因為似乎是跟電腦還是網路有關的計畫,所以我把他抓來了,盡量使喚他吧~」俊昊笑著補充,一旁跟他差不多高的佑赫拎起大提包拍了幾下,像在告訴他們裡頭是等等會用來協助他們的筆電。
娜璉環顧眾人,確定她計畫裡的人都在場之後,她勾起嘴角,拿出不知道何時準備的紙扇啪啪啪地打在桌面上說:「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麼第一屆Jelly大會正式開始!」
想當然爾,很快就被定延搶走紙扇毫不留情地敲在娜璉頭上:「今天是要來討論子瑜和Mina這次事件該怎麼處理的,社.長.大.人。」
身為當事人的子瑜和Mina互看了坐在身旁的對方一眼,這一個月來除了昨天兩人重新擁抱接納彼此還有今天Mina重新回到Jelly社之外,她們對於眼下的霸凌事件幾乎感到無計可施地絕望。她們依舊不知該怎麼應對,儘管她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該怎麼做才能使事件平息。
而現在,她們重新聚在一起,要一起解決這個事件。
這是第一次,她們覺得眼前的事情有了轉機,她們可以不再被動地承受一切,她們可以保護自己……甚至可以抓到造成這一切傷害的兇手。
紙張碰地放在桌上的聲音從真英的方向傳來,她笑瞇著眼,從自己的大包包裡拿出好幾疊有些厚度的資料。
「那我們就……開始囉?」真英興味盎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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