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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Tzu - 長夜漫漫 (69)

        熱死了熱死了!
        林珠賢手裡拿著被她凹得破破爛爛的扇子不停地替自己扇風,明明才剛過完暑假,時間的流逝似乎沒有一併帶走暑氣反而讓太陽越發次刺眼毒辣,有好幾次她都想著乾脆直接翹課去保健室吹冷氣睡覺算了,但她前幾天才因為儀容不整而被班導師盯上,如果現在用爛藉口裝病絕對會被緊迫盯人好一陣子。
        因為扇子裡扇出的熱風而惱火,她索性把扇子丟進抽屜,拿出手機點開學校的佈告欄。
        從高一時她就知道佈告欄的存在,由於是全校學生──甚至老師也常常在上面出沒──的交流平台,所以有很多有用的資訊或最新的八卦會出現在上頭,如果就使用頻率來看,她算是裡頭的重度使用者,常常出沒在八卦相關的帖子裡,她自認自己在使用者裡也算是小有名氣。
        而最近的大新聞……當然就是學生會副會長和一年級生亂搞同性戀這件事了。
        她還記得事情大爆發那天她一看見海報就有預感這絕對會佔據佈告欄的熱門好一陣子,更不用說她在隔天早上特地在鞋櫃等待時機要逮到那兩個作賊心虛的當事人。
        她本身就沒有特別喜歡名井南,倒不如說,她討厭那個人惺惺作態的樣子,簡直噁心。用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占盡便宜,還真以為世界是繞著她轉的?要不是學生會長是那個奇怪的Jelly社社長,名井南有可能參選學生會長?不過是巴著有權力的人往上爬而已,根本在裝乖。
        雖然她沒有逮到名井南,但她碰見了周子瑜。
        她雙眼發亮,她畢竟是起了個大早在這裡埋伏的,看來上帝還是很眷顧她的嘛!
        她還記得她和周子瑜的對話,還有她一把把她堆向鞋櫃的畫面,明明她跟周子瑜毫無交集,但她就是想把場面弄得誇張一點,更何況,周子瑜可是反抗了的,自己這樣難道不算正當防衛嗎?
        而且,離開現場之後她可等不及要好好分享她跟同性戀交手的心得在佈告欄上。
        由於被認出身分太危險了,所以她在匿名板上將這件事爆出來,特別是那是一大清早發生的事,她敢肯定除了她之外根本不會有人在她們周圍,再加上匿名的威力讓她敢在佈告欄裡大放厥詞,而層層堆疊的關注度讓她更加自我膨脹,對這個新聞的惡言惡語也就更加變本加厲。
        像現在,她也如往常一樣在確認自己的發文有沒有人留下新的回覆。
        「珠賢,要換教室了,快點拿課本走了啦。」好友裴秀賢拿著下一堂課用的課本站在她旁邊說。
        林珠賢趕緊收起自己的手機,從抽屜裡撈出課本就要和裴秀賢一起出發,但下一秒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發出些微聲響,她本來認為不是自己的東西所以不以為意地打算直接走人,可是身後卻傳來呼喚她的聲音。
        「珠賢同學……」語尾發顫,手裡拿著某樣東西的林靜妍並沒有看著林珠賢,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裡的照片上。
        林珠賢一愣,她可不記得自己跟林靜妍有好到能讓她盯著自己的東西瞧那麼久,她氣不過,一把搶過林靜妍手上的照片,讓林靜妍嚇得一個踉蹌,臉上的眼鏡也掉到地上。
        「如果是我的東西就不要亂動。」看見自己把林靜妍的眼鏡弄掉,她原本的怒氣稍稍減緩,畢竟她可沒有多餘的錢去賠給書呆子修眼鏡。
        然而,當她看見那張照片的正面時,她覺得全身的血液像被瞬間抽乾一樣,頭輕腳重到差點跌坐在地上。
        那張照片的畫面是……她對周子瑜動粗的時候。
        明明不應該有人知道的……不可能會有這種照片的……,那張照片分明是監視器裡才有的東西!
        「妳……!」她伸手抓住林靜妍的肩膀,力道之大讓林靜妍吃痛地叫出聲,附近的同學也因為突如其來的騷動開始聚集觀望。
        好好小姐林靜妍和總是被各路老師盯上的林珠賢,兩人被擺在天秤的兩端可想而知路人的心會偏向哪一邊。
        裴秀賢也注意到氣氛不太對勁,儘管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是,但她還是趕緊趁事態變得更不利之前拉住林珠賢的手在她耳邊低語:「妳在做什麼!其他人都在看了!」
        裴秀賢的話讓林珠賢稍微清醒了一點,但她還是沒有鬆開林靜妍的手,只是放了點力道讓她不那麼痛。
        「妳在哪裡拿到這個東西的。」她把林靜妍拉近,儘管沒有用力抓著她但還是惡聲惡氣地質問。
        「那、那是剛剛從林、林同學的課本裡掉出來的……」林靜妍哆哆嗦嗦地戴好眼鏡,生怕她又會被林珠賢給嚇一跳讓眼鏡再次掉落一樣。
        「我的課本?」林珠賢鬆開林靜妍的手,不可置信地將自己的課本倒翻一遍,裡頭沒有再掉出任何東西。
        林珠賢揉爛那張照片把它塞進口袋裡,在林靜妍耳邊咬牙切齒地說:「不准對別人說。」語畢便帶著裴秀賢快速離開教室,留下呆愣愣站在原地的林靜妍還有其他同學。
        林靜妍揉揉被抓痛的肩膀,鬆了口氣似地推推眼鏡,鏡片底下的眼神從茫然無措變得銳利,她的嘴角不著痕跡地帶著笑。
        好戲才正要開始。

***

        鄭景皓大力轉開水龍頭,把頭埋在水柱下希望能讓腦袋冷靜一點。
        幾分鐘前,他還像個無憂無慮的男高中生一樣和好友們聊著些無關緊要、不著邊際的話題,直到那個人的出現,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更別說好好地站在朋友之間。
        那個人是誰來著?我認識他嗎?鄭景皓腦袋一片混亂,他甚至不記得剛剛把東西交給他的人是誰。
        那張照片在他一進廁所就被他丟進馬桶裡沖掉,不留一點痕跡。
        他怎麼可能留下痕跡呢?不,他不是唯一做這件事的人,他身旁那些嘻皮笑臉的傢伙明明就做著和他一樣的事,老師明明也都默許了這些行為?為什麼只有他必須承擔這種壓力?
        只有他……
        他關上水龍頭,把濕漉漉的腦袋抬起,今天早上看明明還好好的眼白現在已經佈上些許血絲,他扭緊水龍頭的力道也變重。
        他無法接受。
        明明照片上有好幾個人,為什麼只有他的名字被寫在上頭,還、還有那一串奇怪的數字到底是什麼!
        明明當時踢了周子瑜的人有好幾個,為什麼只有他?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不能讓任何人發現那張照片,他已經高三了,現在是重要的升學考試,他不能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

***

        「慧、慧真,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房恩惠在熱舞社的更衣室裡來回踱步,手裡緊緊抓著被捏皺的照片。
        「我當初不是跟妳說了不要亂來的嗎!」被稱作慧真的少女又氣又惱地罵回去,她腦中還猶記房恩惠某天興沖沖地跟她說她做了件「大事」的模樣,她身為學生會的一年級成員,以近水樓台之便偷偷在端給Mina的茶水裡加了瀉藥,儘管分量不多且Mina當天其實並沒有碰那杯茶,但還是讓房恩惠有種懲治邪惡的痛快感,在計劃的時候就在尹慧真面前表現出沾沾自喜的模樣。
          「可是她根本沒喝啊!」房恩惠覺得崩潰,如果今天Mina喝了而腹瀉不止就算了,但今天她根本毫髮無傷,為什麼這樣的照片會出現在她手中呢!
        照片裡的她正站在飲水機前,手裡拿著一包謎樣的小包裝鬼鬼祟祟地將裡頭的粉末加進茶水裡,她明明可以假裝那只是自己的感冒藥粉而草草帶過,但心虛感讓她的理智混淆,她甚至覺得眼前的世界一點一點剝落崩塌。
        當初她其實並沒有想太多,這些事不是大家都在做嗎?明明所有人都將副會長踩在地上踐踏,她不過是偷偷補一腳,想滿足下剋上的虛榮感而已,想滿足大家對於惡意的想像,想讓自己在佈告欄上被追捧,成為一種高高在上的存在。

        這樣的要求會很過分嗎?

留言

  1. 看了覺得那些人很可悲
    我完全無法只把這種事情當成虛擬事件來看
    因為人都是那樣的 自卑心理下做出很多行為都是這麼惡劣卻又想著大家都這樣應該沒事吧
    人性的醜陋面真的是我一直鄙視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一直認為人類應該全部滅絕(超級負面)

    人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生物

    就算有這種惡劣的人存在
    但是美好的人也從不缺少
    尤其是作者最近發的文章又能特別體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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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懂XD"
      現實一定比我所寫及所想像的更加瘋狂惡劣
      只因為「別人在做而做」的行徑會變成可怕的螺旋,最後變得對於這種事態更加麻木(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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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人性真的很可怕
    要在這樣自私骯髒的世界裡
    保有自己的良善和真誠
    是多麼不容易又需要勇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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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所以寫目前這幾章的時候我也一直在拿捏劇情推進的程度XD"(所以寫超慢QQ)
      正因為身為當事人的角色不是不會受到傷害,所以面對這些事反應的描寫是我想要呈現的(寫得更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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