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zu - 二律背反 (21) (完)

完結啦！！！！！！！！！！！！！！！

一年過去了，看似風平浪靜的多波爾王國王室實則陷入暴風之中。

羅賽塔公主外遇還有私生子的消息在國王下達封口令之後依舊不脛而走，城裡的八卦報紙寫滿各種臆測，公主的故事成了人民茶餘飯後的消遣，不得不說，有些還相當貼近現實，但有些就真的太過天馬行空。

雷莫瓦德的公主──也就是羅賽塔公主的法定伴侶──也在消息走漏後的半年結束這段婚姻回到雷莫瓦德。報章雜誌僅以短短的篇幅交代此事，其餘的版面都被羅賽塔公主的八卦給佔據。

若只是市井小民的八卦影響倒還不足掛齒，貴族成員們排山倒海而來的怨氣才是重中之重。

在首都及各領地的沙龍中對公主的不滿頻傳，與一兩年前的讚許有加大相逕庭，據說主因是公主又和過去的狐群狗黨勾結在一起，曾經認真想和王室合作的貴族都對此情此景敬謝不敏。

當年，雷莫瓦德家族中的大王子以新王之姿登基。

不只重整了家族當時利益導向的腐敗，也親力親為在各國之間斡旋角力讓雷莫瓦德不再單以多波爾的助力發展國力，與鄰國紛紛結為友邦。

有傳言是新王為了保護妹妹三番兩次對多波爾王國施壓，而醜聞盡出又毀婚在先的多波爾王室只能同意放棄婚約並交還雷莫瓦德港口的特許使用權。

解除婚約後，就再無人見過雷莫瓦德的公主了。

多波爾北城區的市場有間剛落成滿一年的小咖啡館，咖啡香及麵包香縈繞，每每都吸引不少客人前來品嘗休息。

雖說是小咖啡館，但裡頭的老闆時不時會擺出手工的拼布或玩偶在店裡販售，所以市民們都調笑地對老闆說這是不是一種變相吸引顧客掏錢的手法，年邁的老闆總是笑著說那些事閒來無事做的東西，擺在那能招來點錢財也是樂事一樁。

「茉莉，妳的女兒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吧？」

總是在早晨手牽手來店裡用餐的常客老夫婦對吧檯後方的老闆問道，這算是他們這一年的樂趣之一，畢竟老闆女兒那姣好帶英氣的長相在這一帶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美女，再加上儀態端莊，優雅得宜，不只男性追求者眾，就連女性也毫不隱藏對她的愛慕之情。

「那孩子早就有心儀的對象了，所以別再幫她說親了。」

老闆茉莉早就看見老婦人準備從懷裡拿出幾張相親用的照片，早早用話語截斷她的動作。

「哦？是個怎麼樣的人呀？能夠得到我們子瑜的芳心肯定很不錯吧！」

一談到戀愛話題老婦就來勁了，雙手托腮滿臉的期待喜悅溢於言表，似乎等不及要在腦中勾勒出一個英俊青年或美麗女子的形象，但茉莉馬上潑了她一頭冷水。

「那孩子沒說過所以我也沒有多問。」茉莉一邊用抹布擦拭上一位客人的桌面一邊沒好氣地說道。

她想起一年前，子瑜來到他們住處的模樣。

她知道自己的女兒正在做一份神秘的工作，她們得到了巨大的財富，她的病也在良好的醫生照料下痊癒，但她們無法見面，只能書信往來，有好幾次……她都夢到自己的女兒其實早就死去，寫信的只是個毫無干係的陌生人，她從夢裡驚醒，向神祈禱她的平安。

子瑜接到那份工作後一年多過去了，她重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但作為母親的她無法忘記……當時子瑜的模樣有多麼怵目驚心。

她彷彿被掏空了一般，雙眼無神地注視著不存在的遠方，血滴落在她的腳邊，掌心的血乾了又濕，濕了又乾。茉莉害怕又心疼地緊緊抱住她，一旁的弟弟妹妹扶著雙腿無力的她躺上床，沒多久便昏了過去。

茉莉試著將子瑜的手扳開，但她的力氣之大，就連已成為青少年的弟弟也無法動它分毫。

之後他們才知道，她手裡緊攅著一只鑲著薄荷綠寶石的耳環。

耳針把她的掌心刺出一個洞，就連現在痊癒了，上頭還是有一道當時刺出的疤。

那天起，她的右耳上一直戴著那抹薄荷綠的光芒。

茉莉並非沒有問過她過去那一年多來的行蹤，但她只是露出苦澀的笑容，一次也沒有回答過。

在夜裡，茉莉有時會在房門外聽見她哭泣的聲音，不知是清醒著還是在睡夢中，含糊地呼喊著一個她從沒聽過的名字。

曾經有一次，城裡的商隊要送貨到雷莫瓦德，那孩子魔怔似地懇求商隊長帶她一起過去。幾天後，凱旋歸來的商隊成員無一不帶著滿足的笑容，這一次的貨運行程為他們帶來豐厚的收入，商隊甚至在城區設宴款待街坊們。

只有子瑜一人失了魂似地回到家中，一聲不吭地把自己關在房裡。

茉莉不再問她有關過去的任何事，那孩子為他們犧牲得夠多了。

她只希望子瑜能獲得幸福。

「哎呀，懷特先生和懷特太太，今天也來吃早餐嗎？」

子瑜手裡拿著一箱雞蛋從店門口正準備快步走進廚房，一見到老夫婦就笑著打了聲招呼，右耳上的薄荷綠寶石在陽光下閃著淡淡光輝。

頭幾個月雖然痛苦抑鬱，但子瑜也漸漸恢復到能夠與人應對的狀態，時常在店裡幫忙，聽說有不少客人是為了與子瑜見上一面才慕名而來的。

「這裡的點心和咖啡這麼美味，每餐都吃我也不會膩的。」懷特太太半掩著嘴笑道，反倒是不嗜甜食的懷特先生在一旁小聲滴咕自己可無法三餐都吃甜點呀。

稍微寒暄了幾句後子瑜就把蛋送進廚房交給掌廚的弟妹，弟妹馬上哄著她去休息，就怕她又像過去一樣把自己給累壞了。

她苦笑著離了廚房，知道對弟妹來說過去那失魂落魄的時光被理解成「姊姊工作到弄壞身子」，她知道母親對她有更多擔憂，但她不說，所以母親最後也選擇不問。

回到房裡，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晦暗無光。

她走近書桌邊，伸手撫摸貼在牆上的紙片，那是她從報紙上剪下的報導──「羅賽塔公主與其妻子離異」。

短短的一則小新聞，甚至連撲克牌的大小都不到，上頭並沒有提到任何有關兩人離異的原因，但所有人都能推敲得出來是跟公主殿下的外遇以及私生子有關。

但沒人知道，那位伴侶在過去蒙受了多少痛苦和寂寞。

她下意識摸上右耳的耳環，薄荷綠的寶石帶著淡淡涼意，沒多久就被她的溫度給烘暖。

閉上雙眼，戀人的模樣在腦海裡清晰可見，開心的表情、生氣的表情、害羞的表情、哭泣的表情、鬧彆扭的表情、撒嬌的表情……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她珍惜著捧在心裡的記憶。

她想起她們在牢裡的最後一面，想起她再怎麼痛苦難過都要拯救她的姿態……

她的心牽動著掌心上被刺傷的疤，隱隱作痛。

店門被推開時鈴鐺響起，茉莉扯開嗓子朗聲招呼進門的客人。

「歡迎光臨，請問是兩位嗎？」

茉莉邊說邊打量眼前的兩人，一高一矮都是生面孔，看起來並不像多波爾人。

高的那位拉下兜帽朝吧檯走近，是個沒什麼表情的短髮女子，看身材應該是有在鍛鍊的精實類型。

「請給我們兩杯咖啡，謝謝。」短髮女子拉開隔壁的椅子邊對茉莉說。

矮的那位坐上吧檯邊的椅子後也掀開兜帽，茉莉因她的外表微微屏息。

柔順的黑髮垂下，白皙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紅暈，精緻柔美的五官恰到好處地擺在小臉上，那對澄澈的眸子波光流轉靜靜盯著她看，讓茉莉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後趕緊回過神來製作咖啡。

店裡依舊吵吵嚷嚷，茉莉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來自四面八方的熟客閒聊，一邊把剛做好的咖啡端到兩位新客人面前。

「請問……」矮的那位將目光從咖啡轉向茉莉，溫軟的嗓音有些不安怯懦，卻又帶著孤注一擲地決絕，「這裡有沒有一位叫『子瑜』的女性？」

明明店裡混雜著各式各樣的噪音，她小小的聲音卻確確實實傳進了茉莉耳裡。

茉莉愣了一下，最初她以為又是子瑜眾多愛慕者裡的其中一位前來獻殷情。

直到她看見那人左耳上鑲著薄荷綠寶石的耳環，她倒抽了口氣，女兒呵護珍惜那只耳環的模樣歷歷在目。

茉莉越過吧檯靠近那陌生的女子，一旁的短髮女子試圖想要阻止她的冒犯，但茉莉不理會，她只知道……這個女子跟子瑜絕對有關係。

「那個、您的耳環……是不是、少了一只。」茉莉顧左右而言他地對她說，她覺得自己的心跳隆隆，大得能壓過店裡所有聲音。

那一瞬間，茉莉看見她泫然欲泣的表情，指尖顫抖地撫摸著左耳僅剩的耳環。

「我把右邊的耳環交給了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我一直都在找她。」

門上傳來三響敲門聲，子瑜才剛站起身就聽見母親隔著門說：「子瑜，有人找妳。」

母親說完這句話後獨自離去的腳步聲就咚咚咚地下了樓梯。

子瑜困惑地走近門邊，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後打開門。

推開門的瞬間，一個身影撲進她的懷裡。

她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懷抱，她近乎本能地將那人緊緊擁住，不敢相信自己感覺到的一切，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懷裡人的淚沾濕了她的衣裳，她聽見戀人斷斷續續的哭聲，聽見她哽咽地呼喚自己的名字。

「子瑜……子瑜……」

一聲又一聲，南的呼喚撥弄著她的心弦，將她們破碎的靈魂嚴絲合縫地黏在一起。

「南……」子瑜哭著呼喚南的名字，被淚水浸濕的溫熱吐息撲在南的耳際，南感覺到心臟大力地鼓動，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她每一下心跳究竟是為了誰而跳動。

「我好想妳……好想妳……」南捧著子瑜的臉，一道道淚痕打濕了她的臉，她想要確認子瑜的模樣，卻對不斷湧出的眼淚感到又氣又惱，「對不起……對不起…我應該再快一點的，再快一點…來見妳……」

子瑜搖搖頭，顫抖地吻去她的淚，手一刻也不敢從她身上鬆開，就怕她會再次失去她。

「送走妳之後…我、馬上就對他們提起離婚協議，最一開始他們不放過我，我拿那荒唐的醜聞威脅交涉……最後在兄長的幫助下終於…離開了那個地方……」南數度哽咽，說到此處眼淚更撲簌簌地落下，她緊緊攀著子瑜，而子瑜也牢牢抱緊她，手安慰地撫順她的長髮。

「我想要快點來找妳，但…只要我再進城，羅賽塔她們絕對會起疑的，還有監視妳的人……一想到他們可能又會傷害妳，我就……」

子瑜吻著她的額，用行動告訴她自己就在這裡，就在她身邊，哪裡也不會去。

「兄長利用人脈放了風聲，對羅賽塔感到不滿的貴族變得更加憤怒，王族就必須花更多心力在安撫那些人身上，那之後監視妳的人也被撤走了。」

「對不起……我……」

子瑜的拇指輕輕按上她的唇，讓她不再自責，不再道歉。

「南找到我了……這樣就夠了，我已經……幸福到快要死掉的程度了。」子瑜低頭親吻她，淚水讓這個吻的味道變得鹹鹹的，卻也真實到無法停止。

南的雙手探進子瑜柔順的髮裡，子瑜的大手也按在南的後腦，綿長卻急切的吻讓她們的髮變得凌亂。久未碰觸的體溫和氣息令人幾欲落淚，胸口被幸福感脹得發疼，南的手不自覺地摸向子瑜的耳朵，上頭熟悉的觸感讓她愣神地看了過去，自己交給子瑜的耳環正安穩地安在子瑜耳上。

熱燙的淚順著南的臉龐滑落，子瑜愛憐地吻去她每一滴淚，不想再讓她受到半分傷害。

「子瑜……」南摸摸她形狀好看的耳朵和耳環，薄荷綠的寶石閃著淡淡光輝。

「妳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

南對上子瑜愣愣望著她的目光，澄澈的眸子飽含深情，天鵝絨似地包裹著情意，下一秒，水亮的淚霧浮上她的眼，她泣不成聲地抱緊南，一邊點頭一邊哽咽地喊著：「願意…我願意……」

與多波爾的羅賽塔公主離婚一年多以後，雷莫瓦德的公主重新與所愛之人締結婚約。

據傳這一次的對象只是個平凡人，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懾人的財富，但王宮上下都知道那位是公主唯一的摯愛。

婚禮當天，雷莫瓦德的新王也正式任命公主為國務卿，在好事成雙的氛圍下國內幾乎是舉國歡騰的盛況。

新王在新任國務卿的輔佐下發展出堅實的外交策略，國力蒸蒸日上。

雖然被新王譽為「工作狂」，但國務卿私下依舊以妻子為重，兩人時常在王宮裡人跡罕至的小地方休息溜達，有時其妻甚至會騎著馬帶上國務卿到不遠的湖畔放鬆小憩。

宮裡甚至還流傳著一則趣聞，當新王無法哄騙自己的國務卿妹妹放下工作休息時，只能向國務卿的妻子求助才能得償所願。

「南，已經很晚了，妳還沒好嗎？」

子瑜從辦公房的門外探出頭，發現身為國務卿的妻子桌上仍亮著新換上的耀眼燭火，就知道這人肯定又想要熬夜完成眼前這些堆積如山的工作。

「再一下下……這份文件很重要……」

南頭也不抬地對著文件回答子瑜的問話，但她眼睛下方早就浮起黑眼圈，更不用說連日來的疲勞讓她眼裡的血絲又明顯了幾分。

子瑜無奈地嘆了口氣，走近書桌邊直接把燭火給捻熄。

「子、子瑜？」南被突然暗下的情景給嚇了一跳，手裡的公文直接落在桌上，眼下只有牆上的燭火晦暗地搖曳在辦公房裡。

「來，抓緊我，嘿唷～」

子瑜調皮的語氣從她耳邊浮現，修長的雙手甚至探進她的屁股下。南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心慌地勾住她的脖子，下一秒就被子瑜打橫抱起。

「陛下跟我說妳手裡那些還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可以審議，不急的。」子瑜抱著南邊說邊往兩人房間的方向走去。

「我……這我當然知道……」早就知道兄長會派子瑜過來阻止她熬夜工作，南把臉埋在子瑜懷裡，小臉紅通通地煞是可愛。

「而且妳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一點？」子瑜邊說邊用雙手墊墊懷中的妻子，語氣有些埋怨。

「不知道……」南在子瑜懷裡蹭蹭，撒嬌似地想虛應妻子的問話。

子瑜知道南不會爽快承認自己根本沒有好好按照時間吃飯這件事，她低頭親吻她，抵著她的額小聲說：「明天開始我跟妳一起吃飯，會讓廚房做些妳喜歡吃的東西，嗯？」

知道自己說不過子瑜，南捏捏子瑜的臉頰，滿臉通紅小小聲地應道：「知道了。」

一抵達兩人的房間，子瑜熟練地用腳推開房門，兩人交談時輕淺的笑聲在門關上的那一刻便阻絕在世界之外，至於她們交換了哪些情人間的絮語，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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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完結了！
感謝喜歡《二律背反》的大家，兩人最後能夠在一起真的太好了QQ
我自己很喜歡結婚後成為工作狂國務卿的南，還有知道怎麼樣把南哄去睡覺的子瑜，太可愛了XDDD

接下來會補一篇《二律背反》的新婚初夜番外（只是想吃肉而已（被打

下一部接著更新的就是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