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 AU] MiTzu - 月光 (4)

序章結束，要進入正文惹！

子瑜輕咳一聲繼續接著說：「回到『審判』這件事上，那一年我和我們家族的兄弟姐妹們──總共五個人──一起被帶到審判殿。陸陸續續地，所有人都被告知了與血囊相應的能力，時間靜止、心靈操縱等等，盡是些極為強大的能力，唯獨我……」

子瑜停頓的瞬間所有人都往前傾想要聽得更仔細，就連被困在牆上的Mina和彩瑛也忍不住在話裡面往前靠近幾分。

「我能看見靈魂的顏色。」子瑜嘆了口氣說。

「靈魂的……顏色？」志效覆述了一次卻依舊搞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只要有靈魂的東西我都能看見。」子瑜深褐色的瞳孔轉為血紅，彷彿在她說話的當下她就直接映照出在場所有人的靈魂顏色一樣讓其他人忍不住想要閃躲卻不知該躲向何處。

眼裡的血紅退去，子瑜淡淡一笑說道：「每個生物的顏色都不太一樣，還有肉體是否和靈魂同時存在與否的區別。」

「但顏色的意義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分別，唯一能讓我作為活下去依據的就只有對方呈現『紅色』殺意的時候。這樣的能力在家族裡幾乎是無用的存在，但……重點就在於，族裡的預言家在我們這一代出生前曾經預告下一位繼位者擁有能夠窺見靈魂的能力。」

「這就是王女殿下之所以是王女的其中一個原因！」老地精驕傲地挺起胸膛，彷彿自己的孩子被稱讚一樣。

「那為什麼妳還需要逃跑？妳不是王女嗎？」太多的疑問讓Mina的問話變得有些急促。

但子瑜只是緩緩地搖搖頭，自嘲地回道：「不，這個繼位的過程來得太過荒唐，儘管大家尊敬高貴的預言官，卻不代表他們願意信服於我，更何況我對族裡的長老們來說不過是個小毛頭而已，甚至還不是出身於本家。」

「為了阻止我繼位，他們過去幾百年來想方設法地要陷害我，甚至連我的血囊都想要一併破壞掉。沒了血囊，吸血鬼就跟死去毫無區別，他們想要置我於死地。」

子瑜的語氣平淡，就像在談論今晚的晚餐要吃什麼一般稀鬆平常，但看在前一刻才知曉血囊重要性的其他人眼裡卻是一陣膽戰心驚。她們不知該如何接話，尷尬地交換眼神等待子瑜繼續說下去。

「這段日子我換了不少地方躲藏，但……毫無人脈且戰鬥力一般的吸血鬼在這樣的戰場上可以說是勝算全無，更遑論在耗盡氣力且遍體麟傷的過程中還必須尋找血液復原受傷的軀體。面對一大群吸血鬼……不拚了命地戰鬥，我只有等死的份。」

不滿的哼聲從地精福婁的鼻子裡噴出，但並沒有打斷其他人專注在子瑜話語上的心神。

「這次會出現在這裡也是純屬意外，我在逃難的路途中看見這棟房子有嚴密的結界，進入這裡之後，我稍微改了一下被我破壞的結界的樣子，讓這棟房子能夠隱於吸血鬼視界，在妳們眼裡看來應該就等同於結界被毀了，但事實上只是變成不同的東西而已。」

一口氣講了這麼多，子瑜總算像是告一段落般垂下肩膀，「關於我從何而來的原因，差不多就是這樣。簡而言之，就是離家出走來避難的。」

儘管子瑜打趣似地露出苦笑，但其他人面面相覷。明明所有的事都那麼地不可理喻，為什麼眼前這個女人能夠如此雲淡風輕地只把他當成「離家出走」呢？

她可是會死的，不是嗎？

這時，福婁從椅子上跳下，矮壯粗糙的身軀站在端坐著的子瑜一旁看來更加格格不入。

他還未開口就被飛在半空中Momo攔截反問。

「子瑜在這裡的原因我們知道了，不過這個地精為什麼會在這裡啊？」Momo廷在子瑜肩膀上，半個身體躲在子瑜的耳朵旁，就怕自己這樣的疑問會惹來地精的不快，然後暴起攻擊她。

Momo的疑問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福婁身上。而他似乎因為原本要說的話被硬生生打回，滿臉脹紅像個氣急敗壞的小老頭。

「什麼『這個地精』！妳這沒禮貌的小姑娘，我可是來救殿下的！」說著，他從他一直揹在背上的髒布袋裡翻翻找找，撈出三袋暗紅色的不明液體抱在胸前，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

子瑜又是一陣苦笑，輕拍福婁的肩膀要他冷靜一點，畢竟那三袋東西看在其他人眼裡跟子瑜本身一樣難以理解。

子瑜從福婁手中接過那三袋裝著暗紅色液體的袋子，「吸血鬼的生死仰賴大量的血液，如此龐大的血液量並非能單單仰賴『狩獵』取得，有很大一部份是仰賴地精商人提供的血袋來支應。福婁是……」

「我們家族世世代代侍奉……一家！」當老地精情緒高昂地喊出這句話時，家族的名稱就像子瑜說的一樣無法形成「話語」，讓老地精的自白變得有些好笑。

「既然是這樣，子瑜只要跟地精爺爺拿血袋不就好了嗎？也不用提心吊膽地找獵物補充能量。」Momo貼在子瑜的耳邊說，但聲音還是足以讓大家聽見。

「現在這外頭有多少吸血鬼想要把殿下拿下殿下的性命，老夫可是費了千辛萬苦才找到殿下的妳知不知道呀！」福婁轉身用粗短的手指指著精靈，讓Momo不由得嚇了一跳，整個人幾乎要埋進子瑜的頭髮裡，子瑜下意識地把手探往耳際，安慰似地拍拍Momo才終於讓她冷靜下來。

「福婁，你嚇到她了。」子瑜正色道。

「唔…！」福婁歛起怒色，順從地看向子瑜，但臉上又是無奈又是焦躁，「殿下……此行老夫無法久留，全族都知道我是……家的供應商，我怕……」說著說著，他不禁單腳跪下，右拳抵胸左拳抵地，動作熟練流暢一點也不生疏含糊，看著這一幕的眾人彷彿現在才有著面對「王女」的實感。

「我明白。」子瑜的唇角拉開一抹從容卻無奈的微笑，「替我向梅茵問好。」

聽見妻子的名字，福婁重重點了點頭，握緊手裡的髒布袋，看似汙濁的雙眼裡藏著一縷清明，他抬頭定定地望著子瑜，似乎想把眼前這個人的模樣記在腦海裡。

這次的相見，或許已是最後。

「殿下……請保重。」

「你也是，福婁。」

那句話如晨鐘般把人從遙久的夢境裡拉回現實，令福婁想起成年吸血鬼被賦予相應能力的「審判」。他從沒參加過審判，所有一切的內容都是在行商的過程輾轉得知，但眼下這個瞬間……他彷彿聽見子瑜被宣判血囊能力時響徹全族的鐘聲，那個時候，她的命運就已經被決定了嗎？

毫無道理地，只能繼續向前，繼續在黑暗中掙扎，就算苟延殘喘，就算遍體麟傷。

唯有撕裂黑暗才能看見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