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zu - 長夜漫漫 (96) (完)

完結啦!!!!!!!!!!!!!











        這次的學生會長選舉風平浪靜地過了，是由高二的鋼琴科學生當選，交接也在一個星期左右完成。不需要像過去那樣頻繁進出學生會室的Mina無奈地笑著說總覺得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新的人來了，舊的人也往嶄新的未來前進，當然Jelly社也是一樣的。

        新的會長在學生會長選舉的那段期間子瑜就有各自和高三生們討論新社長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就和當初子瑜被選上的方法一樣由抽到籤的人來當社長，所以子瑜做了除自己之外的五支籤，高三生們也特地撥空來社辦「觀禮」。

        最後抽到籤的人是惠瑟。

        只見那孩子剛得知自己當選的時候傻在原地，接著左看一眼賢雅，又看一眼由梨，然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她一定會好好照顧Jelly社的，讓子瑜不知所措地忙著安慰一年級的妹妹，Sana則在旁邊打趣地說「新舊社長感人的世紀合體」這種不知所云的話，讓其他人笑得東倒西歪。

很快就到了大考當天。

那天Mina起了個大早。

        昨晚快速瀏覽完參考書後，她和子瑜通了電話後早早就睡了。

手機的待機畫面上是子瑜傳來的訊息，是一個小時前傳的，她忍不住笑了，簡單一句「考試加油」就足以讓她精神振奮。

        早晨的空氣冷冽，儘管房裡開著暖氣，她還是下意識地縮著肩膀從衣櫃裡拿出制服。樓下早已傳來父母咚咚咚地腳步聲，今天是名井家總動員的大日子──雖然她知道畢業典禮那天還會再發生一次──但知道父母會一起陪她去考場總讓她有種安心感。

        用過早飯後，名井陽待幸子和Mina坐定後便駛離車庫。一路上三人閒聊著些不著邊際的話題，Mina這是父母希望不要給自己壓力的一種方式，所以她也順著他們的話聊起他們這次要回日本過年的旅行。

        她下意識地摸出手機，上頭不再出現其他訊息，同是考生的Sana和Momo也是昨天在Kakao上草草聊過後就去睡了，等等在考場還會再遇到才對。她打開她跟子瑜的聊天室，出神地看著上頭的聊天紀錄笑著發呆，比起多背幾個英文單字，她覺得這樣更能讓她安心。

        Jelly社一直都有陪考的傳統，而且早在暑假時子瑜就說過會來考場陪她，於是昨晚她們約了個醒目的地點碰面，至於社內的其他人則會晚一點到場。還沒下車Mina就已經看見穿著深藍色長大衣和亮黃色圍巾的子瑜佇立在校門旁的行道樹邊，手插著口袋左看右看等待著她的出現。

        「哎呀，子瑜到了呢。」

母親幸子知道子瑜會來，從剛剛也一直在找她的蹤影，由於長得高的關係，幸子很快就認出她來。

        一下車，Mina就和幸子先去和子瑜會合，父親陽則是繞到附近把車停好後才來找她們。

        「等很久了嗎？」走在子瑜身邊的Mina問。

        「還好。」子瑜笑著搖搖頭，但Mina注意到她被凍得紅通通的鼻頭，有些心疼地想要勾著她的手，但想到父母在身邊不得不作罷。

        這時她們的手機不約而同地傳來震動聲，她們打開一看，原來是剛起床的其他成員們正匆匆忙忙地趕往考場。

Mina也收到Sana和Momo問她在哪裡的消息，她跟兩人的考場只有間隔幾間教室的差距，於是她們決定先在家長休息區碰面，子瑜一路跟著她們抵達作為休息區用的教室，馬上就見到在裡頭輕聲交談的Sana和Momo。

「Mina！」Sana飛撲而來，準確地撲進Mina懷裡抱住她，Momo也緊張地走來一起抱住Mina，想要在兩人身上尋求溫暖和安慰，兩人的父母也慢慢走來和Mina的爸媽寒暄幾句。

「子瑜這麼早就來了喔？」因為緊張而臉繃緊的Momo側著臉看一旁的子瑜。

子瑜臉上的暈紅看不出是凍紅的還是害羞，她搔搔臉頰靦腆地笑道：「嗯嗯，是姐姐們的大日子嘛。」

「真好～我們的孩子真好～」Momo改往子瑜身上撲去，人高的子瑜一把就抱住她，乖乖承受來自姐姐的重量。

Momo常常會像這樣對子瑜撒嬌，對於掛在子瑜身上這件事她可是相當有心得的，子瑜也苦笑著摸摸她的頭，畢竟她也知道姐姐這陣子忙得幾乎快燒光腦細胞了，更別說讀書從來都不是姐姐喜歡做的事。

等到Jelly社的其他社員抵達後，大家乖乖地向三年級生的父母打招呼，但因為人數眾多而且又快到考試時間的關係，大家向Mina、Sana、Momo三人加完油後便主動撤出休息區，把空間讓給需要的家長們。

離去前，子瑜拉著Mina的手緊握了一下，「加油」她的嘴型如是說。

進入考場、坐上位子的那一刻，Mina把一切都交給自己的眼雙眼、腦袋和手。

深呼吸一口氣後，隨著氣息吐出，意識也變得清明。

最後一科停筆的瞬間，瞳孔收縮到逐漸放鬆，她像憋了好大一口氣後終於有辦法吐出一般，繃緊的肩膀也垂了下來。她開始逐一檢查答案，直到鐘響後才真正癱軟在椅子上。

剛從考場出來Mina又再次被Sana和Momo緊緊抱住，她感覺到這次的擁抱和今天早上的不一樣，緊張的心情總算得到釋放，雖然在放榜前都不是能鬆懈的時候，但對現階段的她們來說，她們跨越了邁向未來的第一道門檻。

考完試的時間高三生們各自有打算，大概是考完後能夠放鬆的關係，她們特別想陪陪家人，於是來陪考的社員們在和學姐道別後也一一踏上歸途，最後離開的子瑜簡短地和Mina聊了幾句。

「我再打給妳。」Mina拉著子瑜的手小聲說。

「嗯，快去吧。」子瑜笑著，用下巴輕點幸子和陽的方向。

眼看Mina朝著父母走去，反而是站在另一頭的幸子露出困惑的表情。

「子瑜。」幸子喊著。

「是？」本來已經轉身離開的子瑜在幸子的呼喚下小跑步來到她面前，「阿姨，怎麼了嗎？」

「我們載妳回去吧，妳們家不是跟我們家只差了一站嗎？」

「咦、呃、這…這怎麼好意思！」子瑜紅著臉慌慌張張地擺擺手，求助似地看向一旁的Mina，反而是Mina聽了母親的提議之後頗為贊同，嘴角勾起淘氣地微笑，並沒有想要出聲的意思。

「別擔心，順路的。而且妳今天早上也起了大早過來這裡對吧？為了高三的學姐們，妳是個很棒的社長喔。」幸子調皮地眨眨眼。那瞬間讓子瑜覺得眼前的幸子頗有幾分Mina的樣子，果然是母女，這樣的想法不合時宜地浮現在她腦中。

「這、這樣的話……」子瑜看了Mina一眼，發現她也正看著自己。Mina點點頭，像在鼓勵她同意母親的邀請。

「那就麻煩叔叔跟阿姨了。」子瑜欠身，雖然低著頭看不到表情，但她能感覺到幸子跟陽還有Mina都笑了，在她抬起頭時，三人臉上的笑容還留在臉上，讓她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些。

在車裡，陽不經意提起Ray的話題馬上就吸引了子瑜的注意。

雖然和幸子已經有過好幾次相處的經驗了，但像這樣和Mina的父母聊天的機會還是第一次。

Ray的話題成功地炒熱了氣氛，對Ray從小到大的種種名井家的人們如數家珍。陽還提到因為領養Ray的關係 Mina高興地甚至流了鼻血，讓她跟幸子都嚇了一跳，Mina馬上脹紅了臉想要反駁，但因為是鐵一般的事實，她只能鼓著臉一邊戳子瑜的臉頰一邊叫她馬上忘記。

也因為暑假那陣子兩人一起去遛狗的關係，幸子也聊起Gucci，還向陽介紹是子瑜家的狗狗。一提到Gucci，作為主人的子瑜也像剛才的名井家人們一樣興奮地分享Gucci的日常，陽還邀請子瑜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帶Gucci來家裡坐坐，畢竟也想見見Ray的新朋友。

抵達子瑜家後，子瑜向陽和幸子鞠了個躬表示謝意，也說了會再找時間去拜訪。

她看著名井家的車子緩緩駛離後便走回家去，母親燕玲正在準備晚餐，她和父親打了聲招呼之後便抱著早已撲進她懷裡的Gucci上樓回房間休息。

才躺在床上不到二十分鐘，她便接到Mina的電話。

「子瑜。」

溫軟熟悉的聲音字電話那頭響起，子瑜不自覺地勾起唇角回了聲「姐姐」。

雖然昨晚才通過電話，但這種放下重擔的感覺仍舊不同。她們開心地聊著等待放榜的期間是不是要去哪裡玩，就連晚餐後、洗澡後都不放過可以聊天的時間。

夜晚充滿了她們的話語，慢慢揭過。

大考過後，就如同當初的娜璉等人一樣，校園裡很少再見到高三生的蹤跡。

雖然總是和Mina通著電話，雖然Mina偶爾也會來社辦，雖然也能夠在假日時碰面，但無法像過去一樣每天見面的實感油然而生。

而在寒假開始前，Mina便接到放榜通知。那天她早早起床梳洗，穿上有些陌生的制服和厚大衣，一邊傳訊息問子瑜她現在在哪裡一邊步出家門。

兩人和過去一樣在公車站牌相見，閃著雪光的早晨仍有些寒意，怕冷的子瑜縮著脖子站在Mina旁邊一起等待，Mina看了她一眼，伸手想把她的圍巾包緊一些，這才發現眼前那抹寶藍色相當眼熟，讓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聖誕禮物……」子瑜被埋在圍巾下的嘴似乎在笑著，臉頰也因為寒冷而變得紅通通，Mina撫摸著那條圍巾，沒想到這條圍巾交到子瑜手上已經快要滿一年了，這一年裡……變化之大，時間之快，令人目不暇給，但慶幸的是，這個人在她身旁。

她微微一笑，幫子瑜把圍巾綁好，心滿意足地重新站回子瑜身邊。

一進校門馬上就看見成群的人們魚貫走進校舍，考完試後幾乎在校園裡絕跡的高三生帶著某種緊張甚至焦慮的心情談笑著，這一次考試是決定了未來的一步，沒有人想要大意，也不敢大意。

子瑜目送Mina走進自己的班級後她才信步走回教室裡。

早上的班會她完全聽不進老師對寒假的各種交代，手不斷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就怕漏了來自Mina的隻字片語。

下一秒，手機傳來震動。

幾乎是同時，她舉起手緊張地報告：「老師，不好意思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啊、好的，去吧。」

素妍和志恩對看一眼，馬上就猜出大概發生什麼事，看著子瑜急匆匆地跑出教室她們露出壞笑。

「一定是Mina學姐成績出來了，結果肯定很不錯吧～」素妍趴在桌上開心地說。

「那當然，那可是Mina學姐哦。」志恩拿出她的水喝了一口。

三步併作兩步地跑下樓，子瑜在一樓的樓梯間差點撞上來來去去的高三生，她踉蹌了一下，馬上穩住腳步跑到一樓最內側的圖書館前，也是她剛剛叫Mina和她碰面的地點。

「姐、姐姐！」

在最裡端的圖書館門口幾乎沒什麼人，大家全都集中在樓梯間，由於視線相較樓梯間開闊的關係，還沒跑到圖書館子瑜就看見Mina的身影。

只見Mina手裡拿著成績單朝子瑜懷裡撲去，子瑜穩穩地把她接住，感受著那個力道所傳來的真實、安心與喜悅。

「恭喜妳。」子瑜笑著摸摸她的頭，感覺到在她懷中的Mina似乎在流淚，眼淚沾濕了她的衣襟。

剛剛接到Mina的訊息時她只簡單地說了「我覺得沒問題」幾個字，雖然只是拿到成績，還需要走申請的步驟，但基本上成績穩了術科只要沒有意外，結果就不會有懸念。

剛離開子瑜的懷抱，Mina不禁難為情地失笑，「抱歉，妳明明還在班會中的……」

看到成績的瞬間Mina只是想把喜悅第一個分享給子瑜知道，殊不知子瑜馬上就說了要來找她，她一整顆的心懸在空中，直到看見子瑜後繃緊的心弦才鬆開。

見她鼻頭被壓得紅紅的，眼裡還噙著淚，子瑜伸手把掛在眼角的淚抹去，「等等再回教室就好了。」她聳聳肩，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Mina。

Mina噗哧一笑，自顧自地擺起架子，「身為前會長可不能無視這番言論哦。」

但子瑜也不甘示弱，「妳努力了那麼久，班會才無法阻止我呢。」說完還不熟練地眨眨眼，讓Mina笑得更大聲了。

Mina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在學校，她現在就想要親吻眼前這個人。

十二月的日子相當寒冷，接近聖誕節前夕就更是如此，儘管外頭不少商家開著暖氣，但年尾特有的那股冷冽寂寥仍從角落逐漸蔓延，要不是大街上仍有不少人像一團團火球一樣驅趕寒冷，光是站門簷下就足以沾染上了那股冷意，子瑜下意識拉拉身上的厚大衣。

子瑜買完Gucci的飼料後便走往回家的路上，室內室外的溫差讓她縮起脖子前進，腳下的積雪毫不留情地溽溼鞋襪，讓她一心只想快點回家洗個熱水澡。

她想起前不久自己帶著母親燕玲和Gucci去名井家拜訪時的情景。

那時Mina剛確定錄取第一志願的大學沒多久，燕玲知道這則喜訊之後也準備了禮物想跟著子瑜去拜訪。

那時怕冷的Gucci在她懷裡倚著毯子舒服地窩著，子瑜就這樣抱著牠坐上燕玲開的車抵達Mina家，一進門，Gucci就像充飽電一樣從她懷裡一躍而下，動著鼻子尋找好友Ray的身影。

「哎呀，歡迎歡迎。」在門口迎接她們的是穿得居家的幸子和陽。

這是燕玲和幸子自從一起經歷過在校長室裡的談話後第一次碰面。

雖然是由幸子本人向子瑜提到並邀請燕玲的，但子瑜不免還是擔心兩人會不會覺得尷尬，不過三位家長之間的談話意外地合諧風趣，而子瑜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早在她們被叫進校長室之後就交換了KakaoTalk的聯絡方式！

此言一出就連Mina也大吃一驚。

「咦？我沒說嗎？」燕玲手裡端著幸子準備的熱紅茶，歪著頭思考。

「我以為Mina妳知道呢。」連幸子也一臉「自己應該講過吧？」的表情。

「才沒有呢，完全不知道！」子瑜和Mina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倒不如說，她們更擔心媽媽們會不會在聊起這件事時有任何臆測，所以只要在家人同在的情況下便會小心翼翼，只希望家人把她們往「好姐妹」的方向想而不要有額外的擔憂。

但又因為她們一直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母親和對方的母親有所聯繫，所以擔心的方向反而變成「希望媽媽獨自一人時不要胡思亂想」。

誰知道，兩人反而變成了會用Kakao聊天的朋友。

一旁狀況外的陽哈哈大笑地表示：「這樣不是很好嗎，可以去母女的Double Date呢。」

「對嘛對嘛，這樣不是很好嗎～」搭上陽的順風車，幸子嘟著嘴趕緊回道。

是沒有不好，只是超出兩人的想像而已。

聊著聊著，時間也不知不覺地過去，幸子起身去泡第二壺茶，其他人也放鬆似地靠在沙發上休息，但很快地他們的注意力就被Gucci和Ray給吸引走，只見兩個小傢伙原本在外頭走廊你追我跑玩得好好的，一個不注意就衝進客廳裡狂奔像在玩鬼抓人，然後又各自撲向子瑜和Mina。

「開心嗎？」揉著Gucci頭頂上的軟毛，子瑜寵溺地笑著，Gucci在她懷裡發出舒服的哼聲，一旁的Ray雖然在Mina懷裡但還是掙扎著想要靠近子瑜那側的Gucci，嘴裡發出開心的喘氣聲，讓子瑜和Mina都忍不住摸摸他。

「啊，對了，子瑜妳聖誕節到過年這段時間有空嗎？」幸子一邊端著紅茶朝客廳走來一邊問。

「目前沒有安排，阿姨怎麼了嗎？」

「沒事沒事，因為那段時間我跟爸爸要回日本，但Mina想說是高中最後的聖誕節了想要留在韓國和大家一起過，所以如果想來這裡住的話也沒問題哦，Jelly社的大家也是。」

聞言，子瑜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尷尬地紅了臉說：「是、是像上次那樣的合宿對嘛……」

「你們要待到過完年啊？」燕玲問。

幸子點點頭，「嗯，母親那邊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就想說乾脆過年後再回來就好。而且今年因為陽有幫其他醫生代假，也剛好趁這段時間把假用上了。」

「如果Mina一個人在家會寂寞的話也可以來我們家哦～」像在拿紅酒杯致意一樣，燕玲優雅地舉起茶杯對Mina笑道。

不等Mina反應，幸子馬上慌慌張張地回：「這樣太不好意思了。」

知道幸子是不想給別人添麻煩，燕玲揮揮手像要打消她的煩惱：「畢竟你們都邀請子瑜了，而且去年也招待過她來住過嘛，作為回禮隨時都可以來哦～」

「那、那個……謝謝阿姨。」Mina臉色微紅，眼角餘光瞥向坐在一旁帶著點難為情笑容的子瑜，心裡滿是順水推舟的欣喜。

        一邊回想著這些種種，子瑜也已回到家，眼角帶著連冷風都無法凍結的笑意，她脫下鞋襪把書包丟回房裡準備去洗澡，誰知道她剛扭開水龍頭放熱水手機就傳來響鈴。

        是Mina打來的。

        「姐姐。」她坐在浴缸旁把水量轉小以免干擾到Mina的聲音。

        「在做什麼～」

        溫軟的聲音讓她腦中馬上趴在床上向她撒嬌的Mina，那模樣煞是可愛，讓子瑜忍不住半掩著嘴強忍不斷上揚的嘴角，語氣柔和地說：「剛回家，準備要洗澡。」

        Mina沉默了一下，雖然知道外頭寒冷，但像這樣聽見戀人直白地說著要洗澡這件事還是讓她腆紅著臉浮想聯翩，她搖搖頭儘管子瑜看不到還是重新凝聚表情，故作鎮定。

        「明天我去妳家幫妳拿東西，出門的時候打給妳。」子瑜邊說，邊把腳伸進浴缸的熱水裡，溫熱的水包覆住她，讓她忍不住舒了口氣。

        「住這麼久真的不會打擾嗎？還要帶著Ray……」Mina語帶擔憂地問，距離留宿的時間越近，她越覺得緊張，特別是……她還是第一次在子瑜家住下，還是一次住上快一個星期的時間，這讓她更加慌張。

        子瑜柔柔笑著，「媽媽跟幸子阿姨講好了，所以別擔心。而且媽媽也很期待妳過來呢。」

        在子瑜這幾天一次又一次的安撫下，Mina才終於放下心。

        她是想要跟子瑜一起住的，這點毫無懸念。

        她只是怕會造成子瑜爸媽的困擾，但子瑜已經不止一次對她說過可以不用擔心，家人們都很歡迎她過來，而在Mina回家住的那幾天，子瑜也在燕玲的鼓勵下陪Mina回名井家睡覺。就如同幸子對她提到的邀請一樣。當時燕玲還笑著說如果Mina想提早回家住，隨時都可以把子瑜帶去，不然一個人在家太寂寞了。

        子瑜知道母親並不是擔心姐姐能不能自理，而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過著本應有著團聚氛圍的節日，獨自一人肯定會感到寂寞的，所以她才會主動出聲邀請，只要作為父母的達成共識，孩子們在選擇住與不住上就會輕鬆許多。

        兩人又多聊了一下，直到子瑜水放好後才先掛上電話。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號，子瑜回到家時媽媽已和爸爸出發去超市採買這幾天的食材和點心，雖然要準備的東西不算多，但好客的燕玲對於Mina要來留宿的事相當開心，子瑜洗完澡吹乾頭髮後他們才大包小包地回到家。

        隔天一早，燕玲開著車帶子瑜一起來到名井家。

        來應門的幸子和陽也穿著準備出門的打扮，飛往日本的飛機是下午起飛，他們和燕玲在門口寒暄幾句的同時，子瑜幫Mina揹起行李和一些Ray吃習慣的狗飼料跟一些玩具，就怕他來到新環境會不適應，Mina和爸媽道別後帶著Ray跟子瑜一起坐進後座，一路上Ray興奮地東張西望，大概是很期待這次的出門。

        一來到子瑜家，Ray就像放飛自我的幼犬一樣精力旺盛地在房子裡跑來跑去，而聞到Ray氣味的Gucci也悠悠哉哉地從窩裡探出頭，一發現朋友舒服地躺在那，Ray馬上朝他撲去，讓Gucci嚇得汪汪叫了好幾聲。

        「不好意思打擾了。」Mina朝著燕玲和迎面走來的子瑜爸爸羿呈深深鞠躬。

        「不用不好意思啦，在這裡好好放鬆，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跟阿姨說。」

        Mina看著笑得爽朗的燕玲和靦腆木訥微笑的羿呈，總覺得同時在兩個人身上看到子瑜的影子，她趕緊低下頭應道：「好、好的。」

        「子瑜，妳先帶Mina上去放東西然後休息一下，等等如果肚子餓了我再準備點東西當午餐。」

        子瑜一邊應著「好」一邊帶Mina上樓。

        有一段時間沒來子瑜的房間了，裡頭的擺設沒什麼變化，但Mina還是感到懷念，她幫子瑜一起把東西放下，她也注意到床上擺著兩床暖被和兩顆枕頭，不禁臉上一紅，故作輕鬆地在床上坐下，但手指還是不自覺地摸上那兩床暖被，害羞地笑了。

        這時Gucci和Ray從未關上的門衝進來，在子瑜腳下繞圈，Gucci完全是被追著跑的那個，讓子瑜哈哈大笑地抱起他，Ray也開心地跳到Mina身上，子瑜關上門後在Mina身邊坐下，兩人任由兩隻狗狗玩在一起，她們則越靠越近，鼻息慢慢接近，雙脣緊貼，令她們心跳不已。

        這次的吻並沒有激情綿長，明晰的觸感和對方的溫度讓這一切都染上明亮的色彩，鬆開唇後她們望進彼此眼裡，前額相抵，她們笑了。

        她們在房裡聊著天、看書、玩遊戲，Gucci和Ray早早就放棄自己的主人們，又跑去其他地方玩耍。累了的Mina躺在床上睡去，被子瑜的氣味包圍令她睡得又沉又安心，子瑜替他把被子拉上，午餐時間燕玲有上來問她們餓不餓，子瑜見Mina還在睡便不打算吵醒她，和父母一起吃了點簡單的東西後又回房去陪Mina，等她醒後再帶著她下樓去用餐。

        那天晚上睡覺前她們各自洗了澡回房間，Mina剛進門時還一臉困惑，只見子瑜把地板空出一大塊，在上頭舖了軟墊，把原本放在床上的其中一組枕頭和暖被都移到下頭。

        「這是……？」Mina問。

        「啊，今天晚上我睡地上，因為我的床是單人床，我想說兩個人擠會不舒服，姐姐睡上面吧。」

        Mina傻愣愣地坐在床上，見子瑜在她面前把床舖好，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看著子瑜貼心地替她張羅好床鋪，她只能抿著嘴乖乖地躺下，但等到子瑜關上燈在地板上的軟墊躺下時，她忍不住開口。

        「子瑜上來吧…睡地上太不舒服了……」

        「嗯？」

        「就是、那個……」

        她聽見子瑜在黑暗中起身的聲音，子瑜似乎趴在床沿看著她，待Mina逐漸習慣黑暗之後，發現子瑜的雙眼在黑暗中到映著柔和的月光，空出的一隻手溫柔地撫著她的臉。

        「但我怕妳睡不好，嗯？」軟軟的鼻音帶著三分建議七分寵溺，讓Mina心頭一緊，在黑暗中紅了臉頰。

        Mina撐起身子學子瑜趴在床邊，兩人相看無語，最後Mina才小小聲地說：「不行嗎……」

        子瑜一愣，旋即露出拿戀人沒轍的溫柔微笑，她知道面對這樣的Mina，不管多少次她都會敗下陣來。

        「如果太擠了要跟我說哦……」她在Mina耳邊小聲低語，讓Mina心底一陣騷動。

        Mina感覺到子瑜拿起枕頭和被子，她往床鋪內側移動讓子瑜能夠有空間躺下。

        甫一沾床，兩人幾乎不約而同地擺出和當時合宿一模一樣的睡姿：子瑜伸長了手讓Mina能夠靠在她肩膀連接著胸前的位置上，她再把手收攏，好能夠抱著他入眠。

        那樣的動作之流暢，讓兩人嚇了一跳之餘都笑出了聲。

        「真的不擠嗎？」子瑜問。

        「妳會擠嗎？」

        「不會。」她搖搖頭。

        「嗯，我也不會。」Mina發出滿足的嘆息，又往子瑜的胸前靠近一點。

        子瑜在她額前愛憐地落下一吻，自從合宿之後，她們再也沒有機會能夠像這樣睡在一起，而這次的經驗也因為是在平時生活的房間裡，此情此景比合宿時更加令人心跳加速。

        這次Mina會在她家住到二十八號，子瑜會在名井家陪她到一月一號，這是兩人討論出來的結果，但燕玲還是覺得有點可惜，其實Mina可以一直住下去的，雖然子瑜沒有問Mina確切的原因，但她也知道一直住在別人家裡總是會有壓力和不習慣所以並沒有想要追問的打算。

        「那個……」在黑暗中Mina突然開口。

        「嗯？」

        「子瑜沒有問我為什麼想要回家睡覺呢……」

        子瑜傻傻地眨眨眼，畢竟她認為如果Mina有自己的考量，那如果她沒有特別想講，就不是她需要追問的問題，她也老實地把自己的想法對Mina說。

        話音剛落，Mina悶悶地呻吟了一聲把臉埋進子瑜懷裡，讓子瑜有些措手不及地攬著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啊……」

        「嗯。」

        「現在…爸爸媽媽不是都不在嘛……」

        「嗯嗯。」

        「想說…或許是個機會…就是那個、呃、嗯……『如果住在一起的話是什麼樣的感覺呢？』想著這樣的事……」她越說越小聲，也越是往子瑜胸口靠去，如擊鼓般砰砰砰快速躍動的心跳聲讓原本害羞到完全不敢看向子瑜的Mina猛地抬頭。

        在她早已熟悉黑暗的視線裡，子瑜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添上顯見的暈紅，緊抿的唇像在強忍著什麼，而看著她的那對澄澈大眼滿盈著深刻的愛意。

        沉默在兩人之間盤旋了一小段時間，子瑜才難為情地緩緩開口：「我會…幫忙做家事的……」

        比起過去在腦中規劃的未來，或許正如Mina所言，像這樣能夠把住在一起的模樣化為真實的機會相當難得，所以對子瑜來說，像作家務那般明確地勾勒出生活的模樣讓這件事變得更為清晰。

        子瑜的回答讓Mina忍俊不禁地笑了，她在她懷裡說著自己會準備三餐，子瑜也應和著她會幫忙這類的話。對於那樣的未來，她們想要去實踐它。

        在子瑜家的日子轉瞬即逝，Mina過得相當舒心，而Ray幾乎可以說是玩得不亦樂乎，反倒苦了在家總是慵懶悠閒的Gucci這幾天跟著Ray到處跑來跑去。

        輪到子瑜準備行李跟著Mina一起回到名井家。

        明明才幾天不見，但帶著子瑜回家的新鮮感依舊讓整棟房子看起來有那麼點不一樣，Mina的心像漂浮在空中似地雀躍。

        放妥子瑜的東西後，兩人帶著傘一起去附近的超市購物，除了準備這幾天的食材之外也買了些點心避免外頭太冷不想出門的情況發生。

        這段時間，她們倆一起下廚、一起打理屋子裡的整潔、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一起玩遊戲、一起入睡。偌大的屋子裡只有兩人和Ray的身影，她們感受著彼此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個空間的痕跡，感受著對方的氣息殘留在空間與時間裡，心安自在，彷彿對方早已存在在自己身邊好長好長一段時間，那份存在溫柔地包裹著彼此，令人心醉。

但儘管再怎麼不願意，這段「偽．同居」的日子仍是一晃眼就過了。

        回到原本生活的兩人不禁在心底暗暗種下未來升上大學後一定要住在一起的打算，特別是比Mina小了一歲的子瑜，儘管知道這種事急不得，她仍舊喜歡想像兩人住在一起的畫面。

        二月，屬於高三生的最後一個慶典畢業季毫不留情地降臨。

        那天早上子瑜早早就醒了，她搖搖頭想要甩開因為暖氣而悶住的意識，拖著四肢從衣櫥裡熟門熟路地拿出制服。

        今天是畢業典禮。

        是高三生的畢業典禮，是Mina的畢業典禮。

        今天的結束，也象徵著她們共同的校園生活的結束。

        子瑜覺得腦袋鈍重，她如機械般一步一步穿上自己的制服。

        儘管知道她們的感情並沒有因此變質，儘管知道這不過是學生生涯必經的一道檻，她還是有種……心裡某處被莫名掏空的感覺。

        她嘆了口氣，穿上厚大衣，手機裡跳出幾則訊息通知，是Mina還有Jelly社的社員們傳來的。

        因為是畢業生代表的關係，Mina必須提早到學校配合彩排，所以她們昨晚約好了典禮結束後要在禮堂後方碰面，Mina表示有話想要對子瑜說。

        她滑開Mina的訊息，裡頭說著她已經到學校了，外面很冷，要子瑜穿暖一點。

        子瑜微微一笑，圍上那條寶藍色的圍巾後又笨拙的自拍手法拍下一張照片傳了過去，然後留下「遵命」兩個字。

        接著她點開Jelly社的聊天室，大家都在聊著畢業典禮後要去哪裡玩或者要去吃什麼，只要聊到吃Momo腦子裡絕對有各種預備名單可供選擇，她馬上就丟出好幾個候補餐廳，最後大家選了一間離商場頗近的義大利麵店，還說著吃完飯後可以去逛街。

        子瑜笑著傳了張OK的貼圖過去。

        她看看手機上的時間，也差不多要出門了。外頭下著雪，難保交通不會有所延誤。

        和高一時一模一樣的流程重複上演，但子瑜的心境卻完全不同。

        她坐在台下，看著胸前別著胸花的Mina緩步走上舞台，泰然自若的神情，一如大家再熟悉不過的學生會長名井南。

        她一張口，清泉般澄澈的嗓音隨著誠懇得宜的畢業致詞流瀉，漸漸填滿了整棟禮堂，不止畢業生，在校生們也屏息凝聽前學生會長的致詞。

        子瑜看著台上的Mina，腦海裡閃過許多她們初識時的種種。第一次見面是在Momo的介紹下，在她眼裡，當時Mina這個人充其量就只是「Momo學姐的朋友」、「學生會副會長」和「Jelly社社員」的代名詞，並無更多特別的意思。

        是在什麼時候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這個人抱有不一樣的情愫？

想著想著，子瑜不禁莞爾。

她們從相遇到相識，從相識到相知，再從相知到相惜。在意識到自己感情的那一刻之前，她從沒想過這人在她心裡日漸重要，這人在她心裡早已不再是「姐姐」和「社員」一般的存在。

每一次的相處，她都只是想著……想要再多一點時間和這個人在一起。

想要看見她的笑容，想要碰觸她，想要……見到她。

這份感情如清水般無味無色，但卻不知何時何地從她的心尖上澆灌而下，不知不覺間……對Mina的感情早已滲進心底。

        不知不覺中，原本糾纏著子瑜好一陣子的失落心情隨著那些過往回憶一一翻出而消散。

        子瑜的視線從未從Mina身上離開過，她帶著笑，眼底滿是柔情。

        那個人，是她愛著的人，是她想要共度未來的人。

        典禮結束後，Jelly社的高三生們和父母在校門旁的樹下合影，Jelly社社員當然也不例外，除了團體照之外每個人都還一一拍照留念，也有不少Mina、Sana和Momo的仰慕者跑來和她們照相。

        眼看Mina還在忙著跟其他人照相，而其他社員也在和朋友們聊天，子瑜默默地朝著禮堂後方走去，打算先在那裡等待順便稍事歇息。

        過了一小段時間，抱著花束的Mina匆匆跑來，原本靠在樹上的子瑜馬上走到她身邊。

        「抱、抱歉，讓妳久等了……」

Mina還在喘著氣，子瑜趕緊拍拍她，「又沒關係，是值得紀念的一刻，不用趕的，我也沒有等很久。」

知道這是子瑜式的體貼，Mina笑著搖搖頭表示她有好好把照片都拍完，然而當她面對面望進子瑜的雙眼時，不同於喘氣而產生的紅暈染上她的臉頰，讓子瑜心頭一緊，想要把這可愛的畫面映在腦海裡。

「姐姐說有話要跟我說是？」為了不讓Mina發現自己太過直接的視線，子瑜輕咳一聲拉回主題。

「就、就是…呃、那個……」她絞扭著手，目光垂下，臉上的暈紅攀上耳根。

見Mina遲遲不開口，子瑜伸出手拉著她，決定由她先開啟談話。

「那個…姐姐，不如我先說吧？」

「嗯、嗯？」

「就是……」輪到自己主導發言權後子瑜才懊惱地想著為什麼這件事突然難度變得這麼高，「那個…Sana姐姐說……」

「Sana？」

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子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摘下制服上第二顆扣子交到Mina手上。

「Sa、Sana姐姐說，日本的畢業典禮有個傳統…那個、第二顆鈕扣……說是最接近心臟的，所以這個……」越說子瑜越覺得臉像有火在燒，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那麼認真地執行Sana跟她說的傳統啊！

「因為最接近心臟……Sana姐姐說，要把心給對方的話…就…就是送這個……」

只見Mina愣愣地看著躺在掌心裡的那顆扣子，不同於扣子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上頭，彷彿她真正拿在手裡的是子瑜的真心一樣，她不自覺地把手裡的扣子握緊，一點也不想放開。

「我、…我會好好珍惜的……」Mina的語氣有些結巴，但下一秒，她也學著子瑜一把摘下制服上第二顆扣子。

但她並沒有馬上交給子瑜，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連著那封信一起交到她手中。

「這是？」子瑜問。

「我、我的真心！」

Mina的話讓子瑜心頭一震，她打開那個信封，裡頭倒出一把白亮的鑰匙。

「這個是？」

Mina早已滿臉通紅，她深吸一口氣，像鼓足勇氣一般對子瑜說：「這、這是…我外面租的房子的鑰匙，那、那個…我希望子瑜能拿著它。」

子瑜微微一愣，下一秒，她覺得幸福與喜悅早已從心底滿溢而出，她抿著下唇忍耐，但眼淚早已奪眶而出，看著這樣的子瑜，Mina也忍不住落下眼淚抱住子瑜。

「姐姐……」子瑜哽咽地說。

「什、什麼？」Mina在她懷裡悶悶地反問。

「我愛妳。」

聞言，Mina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這、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太過分了……」

「會嗎？」子瑜露出微笑。

Mina不甘示弱地墊起腳尖，吻上子瑜的唇，唇上染上的淚讓吻變得鹹鹹的。

「我也愛妳，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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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終於完結了！！！（灑花

感謝喜歡《長夜漫漫》的各位，雖然她們真的磨了很久，但感謝大家不離不棄地愛她們QQ

最初想要寫《長夜漫漫》就是想把這兩個悶騷小笨蛋從友情到愛情的過程寫下來，而且也考慮到兩人最初對同性愛並沒有「愛情」成分的想法，一邊這樣想一邊就功力不夠地拖了很久（抱歉讓大家忍受那麼久QQ

子瑜那句「這份感情如清水般無味無色，但卻不知何時何地從她的心尖上澆灌而下，不知不覺間……對Mina的感情早已滲進心底」是我最想對這段感情下得註解，對她們來說大概就是這麼自然而然發生的事而已。

總之，謝謝大家！！！！

番外篇和其他作品也會繼續努力的！！！！（也會努力磨練文筆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