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zu - 長夜漫漫 (80)

子瑜社長!!!! Mina會長!!!!! (迷妹

        佐藤由梨知道自己是個平凡的人。

        與其說認知到自己的平凡，倒不如說她以這樣的平凡而幸福。

        嚮往著平凡的校園生活、平凡的愛情（儘管她曾經被告白過幾次，但還沒有真的談過戀愛）、平凡的職場、平凡的婚姻生活，最後平凡的死去。

        她曾被朋友們虧說一點也不浪漫，但，她不是沒見過同年紀的女孩們為愛痴狂到轟轟烈烈的境地，她每每在心中小心退開一步，一邊慶幸自己平凡的夢想。

        她在鏡子前穿上嶄新的制服，新生特有的一板一眼的制服造型，不長不短的頭髮因為睡亂了而有些微翹，圓圓的臉上有著淡淡雀斑，她忍不住戳戳自己的臉頰，愛漂亮的惠瑟說她們還有嬰兒肥只要上了高中就會消下去了。

        新衣服上特有的氣味讓她皺起鼻子，多吸了幾口才習慣。

        她拿起手機確認時間的同時，好友鄭惠瑟的電話正好打進來。

        「喂喂～由梨，我們在妳家樓下囉！」惠瑟的聲音充滿朝氣，還沒見面由梨就能想像個子矮小、頂著一頭短髮的惠瑟一蹦一跳地呼喊她的名字。

        「來了來了。」用肩膀夾住手機，由梨匆匆離開房間朝家門外走去。

        在門口迎接她的是她從小到大的摯友鄭惠瑟和李賢雅。

        惠瑟果然如她所料地像隻拴不住的小狗一樣在門前吵吵鬧鬧，而高出兩個人一顆頭的賢雅則像棵大樹般靜靜佇立，溫柔地看著惠瑟撲向由梨。

        她們三個人家住得近，從小一起長大，也下定決心要考上同一間高中──儘管當時還真不知道以惠瑟的成績到底有沒有學校會想收她──最後三人一起上了明德藝高。

        聽著惠瑟一路上叨叨絮絮地聊著對高中生活的憧憬，由梨不由得無奈苦笑，畢竟在她的想像中，高中生活沒有意外的話會像昨晚自己毫無高潮起伏的平凡妄想一般告終。

        她當然也想像一般女高中生一樣談談戀愛，做做青春洋溢的蠢事，但悠悠閒閒地順其自然才是她的生存法則。

        剛抵達校門，她們就看見不少穿著打扮和她們相似的新生正排隊等待從在校生手中領取胸花。

        三人乖乖站在隊伍後頭跟著人群，一邊隨口閒聊著自己的班級和一些不著邊際的蠢話。

        「恭喜入學。」

        由梨才正想抬頭向替她別上胸花的學姐道謝，突然之間，她愣在原地兩眼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學姐，一股熱意直竄腦門，讓她只能像隻離水的金魚一樣嘴巴一張一合。

        「同學？」

        替她別上胸花的少女露出困惑且擔憂的神色，一對澄澈的鹿眼直直望進她眼裡，讓由梨動彈不得。

        「我、呃我、我……」

        直愣愣地站在學姐面前說不出半句話的由梨被看不下去的惠瑟及賢雅拖走。

        「妳在幹嘛？一直盯著別人發呆。」

        平時最常脫序演出的惠瑟也忍不住多問了幾句，誰叫明明別上胸花只要一分鐘不到就可以結束，她站在由梨身後就站了三五分鐘之久，還看著好友傻傻地直盯著學姐看。

        「可、可是……！」

        由梨激動地想要反駁，才發現自己心跳之快連話都開始顫抖。

        「那個人……很漂亮。」

        一直都沒怎麼說話的賢雅點點頭，她剛剛也有注意到那個人的存在，雖然不到光彩奪目的程度，但那人周圍的氣氛恬靜和諧，給人一種被默默吸引的感覺。

        「對、對吧！賢雅也這麼覺得嘛！」

        「嗯，但是由梨，太大聲了。」賢雅豎起食指抵在唇前，眼珠子左右擺了一下，她們的音量似乎引來其他人稍稍圍觀。

        「對不起！」

        噗地一聲由梨雙手摀著嘴，倉皇地為自己的失措道歉，畢竟她不是對情感大開大闔的惠瑟，綜觀她十五年來的人生，她很少像現在這樣出糗。

        「我承認學姐很漂亮啦～」惠瑟擺擺手，偷偷往剛剛那位學姐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剛才還站在那裡替新生別上胸花的學姐已消失不見。

        「這裡可以嗎？」子瑜從後台倉庫搬出兩個紙箱堆在準備區顯眼的地方。

        「謝謝，真的幫了大忙了，今天早上幫忙搬東西的幾個成員都在前門引導隊伍，剛剛人太多我又擠不出去，好險子瑜同學妳今天有跟她們一起進來才知道東西放哪裡。」學生會副會長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拍拍胸脯，箱子裡頭裝著等一下要給師長們的相關資料，他們手忙腳亂地準備開學典禮時卻漏了這個，所才急急忙忙把一直都有在學生會幫忙的子瑜抓來。

        「不會，小事而已，學姐也辛苦了。」子瑜靦腆地笑了笑。

        本想著要繼續去門口繼續胸花的作業，但她往布簾外一看，新生們已經差不多都入座了。

        「啊，會長。」

        副會長小聲的驚呼吸引了子瑜的注意，她轉頭，視線正好對上迎面而來的Mina。

        漂亮的黑長髮在這個冬天長了不少，微微攏在耳後露出好看的耳型，落在鼻樑上小小的痣畫龍點睛似地可愛，她嘴上噙著恬淡自適的微笑朝兩人走來。

        「找到了？」

        儘管正面對著子瑜，Mina還是先側頭問了副會長。

        「嗯，多虧了子瑜同學。」副會長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這時台下內正好響起呼喚她的聲音，於是她朝兩人欠欠身，三步併作兩步離開後台。

        目送副會長離開，Mina稍稍吐了口氣，就連原本繃緊的肩膀也鬆懈下來，讓把這些細微動作盡收眼底的子瑜添上溫軟的笑意。

        「很緊張？」她柔聲問。

        「有點。」手撫上胸膛，Mina像要理順自己的氣息一樣輕輕拍著：「明明也不是沒有在大家面前致詞過，每次都還是很緊張呢。」

        子瑜拉過Mina放在胸前的手，攤開她的手掌，左思右想了一下。
      「Sana姐姐說，在日本像這樣在手掌上寫『人』，然後把這個吃下去就不會緊張了。」

        她在Mina掌上寫了三次「人」字，Mina也是注意到子瑜特地把字的方向朝著她才意會過來，她愣愣地看著子瑜的指尖在她掌上留下如點點火星般的熱度，覺得耳根發燙。

        為了甩開那股突然發起的熱，她垂下頭，一口把子瑜的人字吃掉。

        這時開幕的鳴笛聲響起，Mina重新打起精神抬頭看向子瑜，卻被子瑜搶先一步開口。

        「等一下加油哦。」是她一如既往的靦腆笑容。

        掌心還熱著，子瑜指尖的觸感還停留在其上，Mina點點頭把手藏在身後說：「妳也是，下午的招生加油。」

        聞言，反而換子瑜別開臉嘆了口氣，畢竟她可是花了一整個寒假好好思考到底要怎麼吸引社員，跟Mina也討論過了無數次，最後還是決定按部就班地在攤位上說明，誰叫其他成員們開學第一天下午都有事要忙，她實在無法獨自一人「展現」Jelly社的多樣性。

        「我會努力的……」

        子瑜最後只能拋出這句話。

        所以當那天下午有不少學生在她的攤位四周圍觀她時，老實說，她還真想像當初娜璉招生那樣，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和一疊申請單，然後一切聽天由命。

        但想歸想，作為社長的責任感讓她無法這麼簡單就溜之大吉，她只好繼續乖乖坐在椅子上，一旁空著的椅子上擺著她自己作的招生DM，一邊無奈猜想這些新生大概只是對Jelly社這莫名其妙的名字感到好奇但一點都沒有想要加入的打算吧，不然她無法解釋為什麼這裡會出現圍觀的情況。

        現在的天氣雖然不熱，不過或許是因為地球暖化的因素，本該是春天的宜人溫度硬是被拉高了幾度，正午到下午的太陽也沒有在手軟的，幾度讓她拉著領口的衣領散熱。

        「那個……」

        一名男學生鼓起勇氣朝她走來，子瑜精神一凜，倏地起身撐著桌子盯著他。

        「是對我們社團有興趣嗎？」

        「哎、那、那個……」

        男學生被子瑜突然升起的氣勢嚇得稍微後退了一步，子瑜注意到之後才稍稍歛起激動的情緒改問。

        「是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就是、呃、那個……」

        「嗯？」

        「算、算了，沒事！」

        滿臉通紅的男學生最後索性丟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只留下子瑜一人呆呆地看著他跑回朋友們之間，一群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像在嬉鬧又像在調侃，一頭霧水的子瑜又默默坐回椅子上，繼續盯著申請表發呆。

        「子瑜。」

        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子瑜抬頭看見正朝她走來的Mina，陽光落在她的臉上，把她的笑容襯得更加柔和，這讓她不禁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當時的她在熱舞社的攤位，第一次與Mina的相遇是在Momo的介紹下，那時候的她只把Mina當成是Momo的日本朋友，就連被抓Jelly社時也只覺得Mina是社團裡的學姐而已。

        曾幾何時，這個人早已佔據她心裡最重要的位子了。

        一思及此，子瑜的嘴角揚起一抹弧度，眼神也柔和許多。

        「姐姐，怎麼突然來了？」她起身迎接，手順勢接過Mina懷裡抱著的一大疊文件替她放在桌上稍事歇息。

        「學生會那邊差不多了，所以來看看妳的情況。」

        汗水順著子瑜姣好帶英氣的面容滑落，Mina自然地伸手從口袋裡拿出手帕，輕輕按在子瑜臉上，看著妹妹圓滾滾的鹿眼笑彎，她也不由得有些飄飄然，在後台時漾起的絲絲熱度也蔓延至耳際。

        「那個……」

        子瑜和Mina被突來的聲音吸引，同時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有些嬌小的女孩，子瑜隱約想起今天早上似乎是自己幫她別上胸花的。

        「請問是對我們社團有興趣嗎？」

        在早已習慣對同學們的疑問反射性開口的學生會長之前出聲，子瑜看見那個女孩手裡正攢著她們的申請表，心裡一陣喜悅。

        「是、是的，窩、我想要……加入。」由於咬到舌頭而顯得更將驚慌窘迫，女孩原本就低下的頭變得更低了。

        子瑜和Mina對看一眼，溫柔地靠上前去。

        「不然先聽聽社團的介紹？」子瑜問。

        「好、好的。」子瑜的詢問讓她發出小聲的驚呼，女孩忍不住稍稍後退一步，但又考慮到要聽子瑜說明，又默默站回原位。

        「請問妳的名字是？」

        「佐…佐藤由梨。」

        「佐藤由梨？是日本的孩子嗎？」Mina意外地插話。

        「是的。」由梨戰戰兢兢地點頭，但答話的聲音相當大生有活力，讓子瑜兩人微微一愣，然而回答完之後她又像眼神在子瑜和Mina身上來回游走，最後忍不住鼓起勇氣繼續搭話：「我、我知道會長也是日本人。」

        這句話讓子瑜和Mina都笑了。

        「對，再重新自我介紹一次，我是名井南。」Mina伸出手握住由梨比她還小上一點的手，穩穩地上下晃了兩下。

        和剛才站在講台上的穩重不同，眼前的Mina給由梨一種溫和的感覺，就跟……就跟她在那匆匆一瞥之時在子瑜身上感覺到的一樣。

        「我是周子瑜，是這個社團的社長。」

        子瑜有樣學樣地握住由梨的手，她感覺到由梨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僵硬，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畢竟這孩子剛剛在替她別上胸花的時候也露出心神不寧的僵硬焦慮，讓她有點擔心。

        「雖然這句話由我來說有點奇怪，不過最好還是聽我們說說這個社團的事之後再考慮要不要加入比較好。」

        微妙的苦笑浮現在子瑜臉上，站在一旁的Mina忍俊不禁地別過臉笑出聲，這句話勾起了兩人的回憶，但沒有經歷過Jelly社時光的由梨摸不著頭緒，但光是站在子瑜面前就讓她耗盡心力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那麼，就讓我們來跟妳介紹一下這個社團吧。」

        看著子瑜和Mina同時在她面前坐下，由梨忍不住嚥下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