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與吸血鬼 第一章】MiTzu - 光 (完)

奇幻向．被魔女撿到的孩子AU

名字的合理性什麼的我在這裡就不多做設定了 (艸)。

        第一次見到那孩子是在森林採集藥草的時候。

        皎潔的月光被茂密的林葉切得雜亂，她瘦骨嶙峋的身軀還有蒼白病態的肌膚映照在那樣的光線下讓人看了都覺得不甚舒服。

        Mina瞇細雙眼緩步踱向那蜷縮在樹下的嬌小身軀，她壓壞的是她辛苦種了好一陣子的稀有藥草，這下好了，被這小傢伙一壓幾十年來的心血都毀於一旦。

        失去藥草的惱怒讓Mina正想一把將這昏迷的小東西推到一旁，誰知道才剛觸到她的幾乎，冷得徹骨的觸覺馬上讓她收回手，愣愣撫摸著殘留在指尖的溫度。

        「沒想到……是個小吸血鬼呢。」多年來的經驗讓她直覺地想到某個她過去常交手的生物，她低聲囁嚅著那生物的名稱，如夢似幻的絮語飄在空氣中，隨著月光的照映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溫度、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吸血鬼就是個字面上的「死物」。

        但卻相當好用。這是她腦中唯一做出的結論。

        「也罷……」她輕輕嘆了口氣，將手裡的藥草通通丟進布袋裡牢牢繫在腰上，她伸出手重新觸摸那冰冷的生物並將她一把抱起。

        明明是個死物，但卻仍「活著」。吸血鬼完全就是個違反自然法則的生物，靠著吸取活物的生命來維繫他和這個世界的連結就是這個死物的生存方式。

        「唔……」懷裡的小人痛苦的低喃吸回了Mina的目光。

        也罷。

        也罷……，不管怎麼說，這小東西必須為她壓壞我珍貴的藥草這件事付出點什麼才行。

        剛睜開雙眼，還學不會隱藏起鮮紅雙眼的小吸血鬼行動遲緩地環顧著這個她完全陌生的空間。

        比一般生物敏銳的感官讓她很快就聞到藥草的味道充盈在這個地方、身下躺的是陳舊的床鋪、昏暗的油燈彷彿經歷過許多年歲，還有站在爐子前的……女子？

        「醒了？」女人一察覺到動靜就轉過身查看她的狀況，就算被長袍遮住，她也看得出女子高挑修長的身軀裡有著某種源源不絕的魔力，黑髮和黑瞳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美，她看得入迷，眼裡的鮮紅也益發深邃，未成熟的獠牙也在牙齦下隱隱發疼。

        「喝下去。」女人將一碗聞起來味道怪異的液體拿到她面前，她本想用手推拒，但女人不由分說的態度讓她無法下定決心，只能猶豫地來回望著那碗東西和女人的臉。

        「喝下去，我就把我的血給妳。」在前一道命令上又加了一句話，女人彷彿知道該怎麼樣驅策她行動一樣。

        一聽到「血」，她刻不容緩地接過女人手上的碗，大口大口不顧形象地將裡頭的東西一飲而盡，直到苦澀的味道衝到鼻腔和喉嚨裡惹得她乾嘔，甚至她還感受到原本沒在牙齦下隱隱痛著的獠牙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束縛住，無法隨她的心意探出。

        「妳還年幼所以不知道該如何抑制對血的衝動，這個藥是在訓練妳忍耐。這次的藥效是五分鐘，五分鐘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把牙齒露出來。」

        她大口喘著粗氣，由於她自小體弱多病的關係，本來頂著獠牙狩獵的時期就比其他吸血鬼晚了許多，對血的渴望也越發嚴重，現在多了這層藥的束縛，她更覺得腦袋陷入一片焦慮混亂。

        「噓，不要怕，深呼吸。」見她忍到全身發抖冒起冷汗，女人一把將她擁入懷裡，纖細的手像對待愛憐的寵物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

        她的氣息漸緩，鼻腔裡的苦味被替換成女人舒服好聞的味道，靠在女人身上的感覺雖然奇妙──畢竟她們才認識不到一個小時──但她卻覺得有種心安感，那份心安源自於女人願意將她的血交給她。

        她知道她的生命在女人手上。

        而女人願意讓她活下來。

        五分鐘過後，女人拉開她與她之間的距離，輕輕撩起脖子後方的頭髮露出自己雪白的頸子對她說：「我的名字是Mina，我在森林裡救了妳一命，現在如果妳願意效忠於我、侍奉我為主人，我的生命之血也將交予妳。」

        「我會讓妳活下去。」最後這句話像一枚銅板被丟入空曠的房間裡，聲聲響響都迴盪在她腦中。

        「現在只要妳咬下去，我們的契約就成立了。」Mina嚴肅地盯著她提醒。

        對吸血鬼來說，血之契約是不可違逆的絕對契約，是將生命奉獻出去的契約。

        但對她來說，獻不獻出去有何分別呢？

        像她這種孱弱又年幼的吸血鬼，獨自活下去根本不可能。與其把希望寄託在自己渺茫的未來，她更寧願在眼前的女人身上賭一把。

        瘦弱的小手顫抖地搭在女人肩上，女人滿意地笑了。

        「在進食之前，告訴我妳的名字吧。」女人問。

        她哽住一口氣，抿著嘴，最後小聲地說出：「子瑜……」

        幾百年過後……

        原本瘦弱的孩子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身高也早在得到均衡健康的飲食之後就追過了魔女，讓魔女為此不高興了好長一段時間，而少女也只是低著頭溫柔地注視著她。

        原本在一百多年前，魔女讓她選擇是否要回到自己的族裡去。

        聽到這個提議的少女幾乎沒有猶豫地搖了搖頭，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說：「如果我走了誰來照顧姐姐呢？」

        聽到這句話的魔女只是別過臉去，但她知道，她自己私心想要這孩子留下，不管是不是因為血之契約或是任何藉口。

        而在魔女的教導下，少女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對血的衝動還有藥草的知識，平日除了用不死的身體替魔女試藥──據說這是她當時收留她最主要的目的──及打理各種繁雜的魔法相關瑣事之外，替坐在躺椅上看書看到睡著的魔女蓋被子也是她的職責。

        進食用的吸血也在她學會控制自己的慾望之後變得沒那麼必要了，這一點讓魔女感到有些……寂寞。

        「今天……」那天早上，Mina一如往常地窩在躺椅上抱著自己陳舊的魔法書。她把臉埋在書裡，小心翼翼地開口。

        「嗯？」站在一旁替Mina倒茶的子瑜睜大她明亮艷紅的眼睛轉過身去望向她。

        見到自己的倒影映在她的眼上，Mina有些彆扭地轉過身去，輕輕撩起脖子後方的頭髮說：「今天，不吸血嗎？」

        子瑜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無奈地按著Mina的手替她把頭髮放下：「姐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比起吸血……」Mina察覺到她鮮紅的眸子微微一暗，冰冷的拇指冷不防地貼在她的唇上淺淺笑著說：「這邊對我來說更有吸引力呢。」

        但下一秒，她馬上鬆開手害羞地別過臉：「開玩笑的。」

        但Mina知道。

        「咦。」因為姐姐毫無其他反應，當子瑜將視線轉回Mina身上時，她自己也愣住了。

        Mina知道，她現在的臉絕對紅得可以出血，要不是有書擋著，她完全沒有臉去面對子瑜。

        愣在原地的子瑜見Mina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埋進書裡，臉上的笑意益發溫柔。

        她緩步向前蹲在Mina面前，輕輕把書壓下好讓她能夠看清楚姐姐的表情，羞紅的臉、紅透的耳根，還有不敢直視她的眼神，她全都……

        她傾身向前，唇上感受到熟悉的體溫和鼻腔裡滿盈著她最喜歡的氣味，她感覺到女人的唇在她唇上不自在地動了動，像要回應又像猶豫著是否該閃躲，讓她忍不住笑得更開了。

        明明是個死物，但遇見這個人之後，溫暖的情感總是充盈在她的心裡。

        離不開這個人的，是她自己才對，子瑜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