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zu - 相合傘 (完)

現實向，TWICE出道第八年 AU 






       周子瑜還記得那天早上天還未亮她就撐著沉重的身軀硬是把自己支離床鋪，在鬧鈴還沒響之前她就先把它關掉了。

        凌晨三點。她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顯示一邊打呵欠。

        躺在她身旁的女人因為她的動作而發出小聲的囁嚅，子瑜有些心驚地用氣音道歉，邊輕手輕腳地從雙人床上爬下來。

        往赫爾辛基的飛機是六點起飛，因為多年來從事演藝工作的關係讓她早已習慣早起準備省得又有任何突發狀況。

        她飛快地在幾乎只有月光及點點星光的房間裡換好衣服、上妝，直到收到經紀人傳來的訊息，她才走近床邊小聲說：「Mina姐姐，我出門囉。」

        躺在床上的Mina模糊地應了聲「嗯」，讓子瑜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真的聽見她說話還是只是夢囈而已。

        她嘴角帶笑地拎起自己的包包，輕輕關上房門以免吵醒仍在睡夢中的姐姐。

        剛踏出房間，她深呼吸環顧一下四周。

        以TWICE的身分出道已經來到第八年了，從原本擁擠的九人房到現在的五人房，她有時候總會有種九個人還聚在一起吵吵鬧鬧的錯覺。大概第五年的時候韓國成員們都幾乎搬回家去住了，只有彩瑛因為合夥的畫廊就在宿舍附近，再加上想要有個獨立作業的地方所以決定和外國成員們一起住在宿舍，而也因為知道彩瑛的心思，她們二話不說就把單人房給了彩瑛，讓她可以專心做她想做的事。

        「咦？要出門了？這麼早？」

        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緒的子瑜被突如其來地聲音給嚇了一跳。

        「彩、彩瑛，妳還沒睡嗎？」

        「嗯……」彩瑛揉揉早已亂成一團的頭髮走近她說：「正好有靈感所以就一直畫到現在，但太餓了所以出來吃東西。」

        「要去芬蘭了？」彩瑛反問她。

        「嗯，經紀人已經在樓下等了。」

        「不要感冒了哦。」彩瑛體貼地把子瑜脖子上的圍巾打牢，明明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卻偶爾還會發出像孩子般的小奶音讓子瑜有種回到她們剛出道時的錯覺。

        「好。」她笑著拍拍她的圍巾，就像是要對她的好友掛保證一樣。畢竟成員們都知道只要一到了冬天就是她感冒的季節。

        在彩瑛的目送下，子瑜拖著簡便的行李離開了首爾飛往赫爾辛基進行她的畫報行程。

        意識漸漸轉醒，Mina習慣性地伸手想要抱住一直以來都充當她冬日暖爐的妹妹，可惜一出手就撲了個空。

        她閉著眼有些摸不著頭緒地來回摸著雙人床空空的另一邊，眼睛睜開後才發現另一側的被子早被整齊地蓋上，本應躺在那裡的人也不在了。

        「去哪了……？」她低聲囁嚅著撐起身體，最後才想起今天子瑜一大早就要出發去赫爾辛基拍畫報。

        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後，Mina重新躺回床上拿起手機，馬上就看到子瑜在前往機場的路上發了好幾封訊息到群組裡，她輕輕揚起嘴角，用手撥開散在臉上的長長髮絲，讀完訊息後她回了句：「路上小心。」

        剛抵達赫爾辛基的第一天，製作組體貼地讓子瑜好好放鬆休息，所以第一天她和經紀人姐姐一起漫步在赫爾辛基的道路上，一面欣賞風景順便吃著路上隨處可見的芬蘭小吃，喜歡在旅途中留下些什麼的她自然拍了不少照片傳到TWICE的群組裡，成員們在裡頭此起彼落聊著天的氛圍總讓她覺得自己又被這群嘰嘰喳喳的姐姐們給包圍了。

        子瑜為VOGUE拍攝畫報的行程只有三天，他們每一天都到芬蘭不同的地方取景。第一天在赫爾辛基，第二天往Rovaniemi 聖誕老人村跑，最後一天則在極光小鎮Inari落腳，由於都是拍外景的關係，子瑜雖然全副武裝，甚至連身上也貼了好幾個暖暖包，但還是有不少需要穿著薄時裝的設定，讓她只能咬著牙穿著並沒有鋪太多棉的長大衣走在雪地裡。

        那天下午，原本只是積雪卻晴朗的天氣開始聚集起雲層，過沒多久棉白的細雪緩緩落下，製作組的大家都開心地手舞足蹈，畢竟他們本來預計要拍一組子瑜在雪中撐傘漫步的照片，還想說如果沒有遇到降雪就自己想辦法撒雪花，誰知道正巧被他們在短短三天的行程碰上一場雪。

        工作人員們馬上興奮地開始安置器材，心裡都在祈禱著雪不要下得太短讓他們來不及拍攝，但也不要下得太大讓子瑜冷到了。

        所有器材都架好後，助理拿著一把大黑傘交給子瑜，黑傘下的空間頗大，讓兩個人共撐也綽綽有餘。子瑜穿著羊駝色的長版大衣，內裡的白襯衫、黑褲及高筒馬靴，這次的風格是簡約優雅的路線，目標鎖定在輕熟女上班族。兩三個造型師在傘下幫她打理妝容，長長的頭髮從出道後就甚少剪到肩膀以上，造型師姐姐替她在靠近髮尾的地方綁上鬆鬆的馬尾，另一位姐姐將她頂上的頭髮弄得鬆散，頗有被風吹亂的自然感。

        待造型師們滿意之後，攝影師拿著專業的相機要求子瑜隨意看向四周並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有著多年畫報經驗的子瑜緩步徐行向前，偶爾抬頭看看樹梢間的松鼠，偶爾低頭踢踢積雪，還有不小心把雪踢到自己臉上露出招牌憨傻笑容的模樣也被記錄了下來讓工作人員們全都會心一笑。

        當子瑜終於走到攝影機正前方時，攝影師要求她往回走，但要跟她走過來時的腳印平行，要她想像有人跟她走在一起。

        於是子瑜想像她正在為某個人撐傘，在腳印上完整地罩著一個人大小的空間，這次因為接收到有人跟她走在一起的指令，她想像姐姐們走在她身旁和她天南地北地聊著所有有趣無趣的瑣事。

        一直到攝影師對她大喊OK了她才從遠處慢慢走回來，頭頂上還有被剛剛把傘收起來時掉下來的積雪，讓造型師姐姐們忍不住大笑地替她把雪撥掉並趕快帶她回保姆車裡。

        坐在車子裡，子瑜想像剛才的拍攝畫面，她自己也相當滿意，嘴角有些得意地勾起，她馬上拿出手機拍下眼前一片雪景傳到群組裡去：「拍到好照片了。」

       

        Mina看著手機裡的訊息呆呆地坐在床上。由於這幾天沒工作的關係，她基本上是三餐和Momo等人叫了外賣一起吃之後就窩回房間打電動了。

        子瑜還在的時候──雖然她只是出差三天──還會陪她一起玩遊戲，有時候甚至興致來了子瑜還是熬夜的那個。

        Mina下意識地按住向下的按鈕，眼前的遊戲她都破關了，實在也提不起興致再玩一次，多人的遊戲嘛……Sana跟Momo因為跟銀河等人有約所以早早就出門了，彩瑛也拿著要參展的作品去畫廊，現在整個家就只剩她一個人，總不能要她一個人操縱兩個搖桿吧。

        「唉……」她嘆了口氣倒回床上，眼前所見便是子瑜最喜歡的狗娃娃苦惱中。

        這個娃娃是她們剛出道時子瑜在布置房間的行程裡買的，她一直都很愛護著到現在，雖然已經褪色掉毛了，但子瑜還是喜歡抱著他睡覺。

        Mina一把將苦惱中抱進懷裡：「惱中，你的主人什麼時後才回來呢……」這句話只是小小的抱怨而已，其實早在子瑜出發前，Mina早就有看過子瑜的來回機票時間了，再不然直接傳訊息給經紀人也可以，她只是想要對著妹妹的娃娃抱怨罷了。

        「好想妳哦……」她用臉蹭蹭苦惱中的頭，想把自己的話語埋進娃娃裡。

        最後一天收工，她一結束餐會後便馬上讓經紀人姐姐帶著回到她的房間。

        「呼～」剛踏進房裡，室內的暖氣將凍得發紅的身軀漸漸添上暖意，她呼了口氣將厚重的外衣一層一層脫下，換上睡覺用的短袖短褲後便一個人窩在床上滑起手機、看看小狗影片消磨時間，她瞥了眼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她也想早點休息了，畢竟明天早上又是早班的飛機飛回首爾，她都還沒習慣時差又要轉回另一個時間了，而且她也想要快點回宿舍她自己的床上睡覺。

        嘟嘟嘟───！

        突來的震動讓子瑜嚇了一跳，她想也沒想地接起電話有點結巴地應道：「你、你好？」

        電話那頭的人並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讓子瑜困惑地拉開手機，直到看到Mina的名字出現在螢幕上頭，她才放下緊張的情緒正準備出聲喊姐姐就被Mina的一句話搶先了。

        「我想妳了。」這是Mina電話接通後第一句話，溫暖柔和還帶有一點調皮的語氣。

        聞言，子瑜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大大的微笑對姐姐說：「我也想妳，姐姐。」

        這些年相處下來，子瑜面對姐姐們的「情話」已經不再是腦袋當機或者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狀態了，甚至到了現在，子瑜也已經慢慢習慣對姐姐們講出想念以及愛等等的情感。

        正因為放在心上，所以才每每覺得就連言語也不夠傳達滿滿的感情與感謝，子瑜心想，如果話語和文字只能表達出不到十分之一，那如果自己連這十分之一都不說的話，她該怎麼表述對姐姐們的心意呢，這也是子瑜為什麼能漸漸對姐姐們的情話「接招」的緣故。

        「真的？」知道妹妹已經習慣這些話，Mina故作驚訝地反問。

        「真的～大概三秒。」子瑜掩著嘴笑應道。

        Mina不服氣地扁扁嘴，但知道說不過妹妹於是就轉了話題：「明天回來？」

        「嗯，早上六點的飛機。姐姐明天有行程嗎？」

        「沒有，要去接妳嗎？」Mina一邊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髮尾一邊問。

        「不用，經紀人姐姐會送我回去。」子瑜翻了個身。

        「那麼早的飛機妳還不睡嗎？」話是這麼說，Mina卻沒有想要當第一個掛電話的打算。

        「本來要睡了，但姐姐突然打來。」子瑜故作委屈地說。

        「首爾現在早上六點呢……」這次換Mina覺得委屈了，她可是起了個大早打電話給子瑜的，雖然也不過是自己私心地想要對子瑜說「想念」而已。

        「我知道，我也很想姐姐哦。」猜到Mina在想什麼的子瑜抱著小抱枕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是說才三秒？」Mina可沒有漏聽子瑜對自己的想念秒數。

        「剛剛多想了十秒，現在十三秒哦。」子瑜在電話那頭的語氣顯得洋洋得意。

        Mina知道自己怎麼樣也說不過自己的妹妹，於是就不停地換話題打算讓子瑜先舉白旗投降說她要睡了。

        至於兩人了整個晚上，聊到子瑜準備出發去機場就是後話了。

        兩個月後的某天，子瑜和Mina因為各自都有想買的書所以特地找了一天去離她們家最近的書局逛逛。雖然外頭飄著細雪，但由於離家近而且雪又不大，兩個人只帶了一把傘就出發了。

        才剛進門，子瑜斗大的VOGUE海報就貼在門口前的雜誌櫃上，Mina喜不自禁地往前跑去，像個第一次去動物園的孩子一樣不停回頭在口罩下對子瑜說：「妳看妳看！」

        VOGUE的海報就是子瑜當天在雪地裡撐傘的那一張照片，那把大黑傘在幾乎要將城鎮覆蓋的白雪變得格外醒目，子瑜也有些激動地看著那張海報，她已經有收到雜誌了只是還沒翻閱而已，她有想過這張照片會很美，只是這張在她的預想中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Mina拿起一本雜誌抱在胸前，子瑜見狀馬上慌慌張張地說：「姐、姐姐妳要買嗎？」

        「嗯？那當然呀，這是子瑜的畫報呢。等等可要幫我簽名哦～」Mina開心地晃著手中的雜誌說。

        聞言，子瑜害羞地拉拉口罩搖搖手說：「我那邊有廠商給我的，我可以給姐姐。」

        「不行，還要幫妳衝銷量呢。」Mina故作嚴肅地拒絕讓子瑜哭笑不得。

        子瑜搔搔頭，最後也只能妥協了：「好吧，我會幫姐姐簽名的。」

        一聽見妹妹要幫自己簽名，Mina掩著嘴趕緊笑著小跑步到收銀台，迅速買下這本雜誌後又跑回子瑜身邊：「妳說要簽的哦。」

        子瑜無奈地笑著從包包裡拿出她隨身攜帶的原子筆，熟練地在那張撐傘的照片上──也就是自己的腳下──簽上名字，然後她將筆交給Mina說：「姐姐可以簽在傘下哦。」

        「我？」Mina拿著筆反問。

        「日本不是有那個很有名的什麼……『相合傘』。」子瑜轉轉眼球似乎在思考自己到底說得對不對。

        反而是知道她在說什麼的Mina馬上笑出來：「又學了特別的字了。」

        「沒念對嗎？」子瑜還沉浸在「相合傘」的念法裡。

        「念對了哦。」一邊露出溫和的微笑，Mina一邊在傘的空位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她的妹妹在她心裡一直都是個既可愛又溫暖的存在，像現在這樣，積年累月下來的情感有的時候只需要這樣平凡可愛的互動就能令人在心底散發出暖意。

        現在那個傘下有著兩人的簽名，讓子瑜和Mina光是看著就忍不住想笑，這麼多年了，這麼青春的事情有時候總覺得離她們乎近乎遠，偶爾像這樣喚醒青春的記憶也相當有意思。

        所以當兩人買好書準備回家時，子瑜撐起傘後Mina難得有些調皮地勾著子瑜說：「妳看，這也是相合傘哦。」

        被姐姐逗笑的子瑜馬上回道：「這把相合傘只夠一個人撐啦。」語畢便也勾著Mina的手，畢竟她們為了貪圖輕量只帶了比單人傘大一點的傘而已，現在雪下得比剛才大不少，她們只好緊緊挨著彼此快步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