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zu - 長夜漫漫 (90)

最近手邊的事情終於都告一段落了，合宿我們來啦rrrrrrrrrr

        「喜歡的人也同樣喜歡自己」這件事對她們來說簡直如夢似幻，光是思緒輕輕觸及那個想法一股甜蜜便順著血液流遍全身，回想起貼著彼此的體溫令人指尖發麻、腦袋滾燙。

        子瑜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家的，只隱約記得兩人在Mina家的玄關前擁抱彼此。第二次的擁抱少了告白時的衝動，卻沒有讓她們因此多幾分從容，相反地，她們比第一次更加緊張。

        明明比告白時的擁抱更加想要貼近對方，但就連彼此肌膚的觸感都令她們因為喜悅和害羞而微微顫抖。

        靠在子瑜懷裡時，Mina清楚聽見子瑜胸前的心跳聲，又重又急，幾乎像和她鼓膜裡的脈動產生共鳴一樣，讓她忍不住又往子瑜的方向靠近了些，與此同時，她也感覺到子瑜摟著她的雙手僵硬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帶去，兩股力道的加成讓她們緊緊地靠在一起，好似連呼吸也重疊了一般。

        回到家後，子瑜恍恍惚惚地和父母閒聊幾句後便趕緊把自己關進浴室裡。

        她轉開浴室的水龍頭，讓溫熱的水填滿浴缸。她並不是個常泡澡的人，但今天她想把自己浸在水裡，想要和自己好好獨處，想要一個人細細回味剛才發生的一切，想要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是夢。

        「噢！」她吃痛地喊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自己剛剛大力朝自己臉頰捏下去的右手。

        眼看浴缸裡的水已填滿八分，她褪下衣物，把自己整個人交給那缸熱水。才泡進水裡時她就忍不住舒了一大口氣，感覺全身所有神經都放鬆下來。

        除了大腦之外。

        她看著自己沾滿水光的雙手，想到自己剛才是如何把自己的感情一股腦地宣洩出來，她雙手掩面，激動地不能自己。只因為她看見了Mina的表情，看見了她強忍著淚水，那個瞬間……她知道，如果那一刻她無法說出口，那麼她覺得自己再也沒機會表達她的愛慕之情了。

        子瑜嘆了口氣，慶幸著當時的自己鼓起勇氣擁抱Mina，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感情攤在陽光下，而當時的她也做好了隨時會被拒絕的覺悟。

        哪怕最後是以失戀收場，她也希望……那份感情能由Mina親自畫下句點。

        但事實與她最糟的想像相反。

        Mina和她一樣……想像著有著對方的未來。

        「女朋友……嗎？」

        光是想到她們關係的轉變，這一點就令她幸福地快要昏厥了。

        這時，子瑜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用浴缸旁的毛巾抹抹手，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手機。

        來電顯示是Mina打來的，讓她忍不住屏息，深呼吸幾口氣後才接起。

        「姐姐？」

        聲音沒在顫抖吧？沒有感覺很緊張吧？浴室裡的回音會不會很大？子瑜不著邊際地想著這些事，但Mina很快就開口了。

        「抱、抱歉，突然打電話過來。」

        那聲抱歉讓子瑜有些慌了，她趕緊搖搖頭，儘管Mina根本看不到她的臉。

        「不會不會，平常也是這樣啊，想要聊天的時候我們都會打電話給對方嘛。」

        「說、說得也是。」

        不知為何，Mina鬆了口氣的聲音卻讓子瑜感覺到她的緊張，好像子瑜那樣的回覆才讓她終於放鬆了一點。

        沉默了一會兒，Mina羞怯地問：「子瑜……在幹嘛呢？」

        「那個……在泡澡。」

        電話那頭的Mina稍微愣了一下，旋即因為腦中浮出的畫面而脹紅了臉，她趴在床上雙腳因為害羞趴噠趴噠地踢著，最後決定轉移話題聊起今天在寵物咖啡店的行程。

        這個話題讓子瑜的緊張程度放鬆不少，畢竟能被貓狗圍繞怎麼想都覺得像置身天堂一樣，她忍不住聊起各種她們在裡面遇見的新朋友，兩人之間因為羞窘而僵硬的話題流動才慢慢變得順暢。

        聊到子瑜覺得水已經慢慢變溫變涼後，她們也必須說再見了。

        「那我們明天見。」子瑜笑著說。

        那瞬間，Mina本想喊住子瑜，儘管她理性上知道她們要先道別，但情感上……她還是不想那麼快和子瑜分離。

        子瑜又何嘗不是呢？她有點懊惱為什麼自己要在一回到家就去泡澡，逼得她不得不為了穿上衣服而掛電話。

        「嗯……明天見。」她聽見Mina失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但很快就鼓起勇氣開口：「那個…子瑜……」

        「嗯？」

        「喜歡妳……」

        小小的聲音從話筒裡流出，子瑜感覺到心臟大大地震了一下，差點握不住手裡的手機，要不是她馬上打起精神，就怕手機噗通就掉進水裡。

        她覺得原本變涼的水幾乎要因為她的體溫而再次燒滾，她右手掩著雙眼，掌心觸到臉的部分像被燒灼一般，原本以為心早已因為對Mina的愛而鼓脹到極限，但這個人永遠能夠讓她在那滿溢的情感中再添上更多更多。

        「我也喜歡妳。」

        就像魔咒一樣，子瑜願意為她念上千百遍。

        子瑜的回應讓Mina微微抽了口氣，她緊握著電話，不想讓子瑜發現她為了那句「喜歡」鼓起多大的勇氣，也不想讓子瑜發現她因為那句「我也喜歡妳」覺得全身的血液被子瑜的話語點燃，既甜蜜又令人心安。

        期末考週明明應該是伴隨著壓力和煩躁的五天，但對子瑜和Mina來說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那種光是知道戀人和自己同在一個空間的心滿意足令她們的心飄飄然得不能自己。

        走在路上相遇時，就算只是目光短短接觸那幾秒，都讓她們不自覺伸出手想在對方與自己擦身而過時在手中留下一點體溫；午休時她們會窩在社辦裡的沙發上一起討論考試或瞇眼小憩，能夠觸摸到對方、能夠感覺到對方的體溫、呼吸間都是對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對方就在自己身邊這件事讓她們比起過去多了更多更多的感受和想法。

        想要有多一點時間在一起，就算因為害羞而覺得僵硬尷尬也不要緊，只是待在身邊也足以令人雀躍不已。

        抱著這樣輕飄飄的心情她們迎來了期末考的結束，同時也是合宿的開始。

        暑假第二個禮拜三，所有人一大早就在指定車站集合。

        子瑜一早去Mina家接她後便一同前往集合地點，最早到的是作為主人招待她們的由梨，兩人剛看見車站站牌就發現由梨正拿著九個人的車票緊張兮兮地數著，大概是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帶除了家人和摯友之外的人前往阿姨的旅館，而且這之中還有她心儀的對象在，所有因素串連在一起無不讓她感到焦慮。

        「由梨早呀。」子瑜和Mina朝她的方向揮揮手，慢慢走近。

        「學、學姐們早。」由梨乖巧地鞠躬，來回看著子瑜和Mina的臉。

        「最早到呢，辛苦妳了。」

        子瑜拍拍她的肩膀，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讓由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趕緊搖搖手，低著頭接話：「不、不辛苦，如果子瑜學姐妳們能喜歡就好了。」

        「這是由梨的好意，我們已經相當感激了。」知道由梨面對二三年級的學姐還是會緊張，Mina跟子瑜一起拍拍她希望能安撫她的情緒。

        期末考週的時後雖然只有午休能在社辦見到子瑜，但一直注視著她的由梨還是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她說不上來，但卻有種莫名的直覺，是跟子瑜還有Mina有關。

        不過，任她左看右看，子瑜和Mina還是跟過去一樣關係良好──雖然有時候看起來或許有些太過親密──所以她也無法從自己的直覺裡篩出些什麼線索來，只能心無旁鶩地想著是不是要抓緊機會在合宿的時後向子瑜學姐告白。

        暑假剛開始的時候，她曾經在去公園的路上偶遇正在遛狗的子瑜學姐，甚至還在她的邀約下一起去公園聊天。

        第二次她想裝作漫不經心路過同一座公園時，發現Mina學姐似乎也帶著她家的狗和子瑜學姐一起來公園散步。

        那時她本來因為自己意圖不軌想逃離現場，但卻不巧被子瑜和Mina逮個正著，抓著她一起閒聊一下，甚至還和子瑜家的Gucci還有Mina家的Ray玩了起來。

        由梨知道，當時惠瑟在社辦裡揭露似地說出她的仰慕時，子瑜雖然向她說了謝謝，但對子瑜來說，自己的那份感情頂多頂多只是被歸類在「崇拜」的程度吧？她國中時也有過崇拜學長姐的經歷，但她知道，子瑜是不一樣的。

        她以前對同性從來沒有過比「友情」或「崇拜」更深刻的情感，她沒想過自己可能會「喜歡上」女孩子，但對子瑜……

        賢雅曾經問過她，她對子瑜學姐的喜歡是哪種程度的喜歡？

        是純粹的仰慕嗎？還是想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就行了？

        「還是想要有更親近的舉動的喜歡呢？」

        賢雅當時的話還縈繞在由梨腦中。

        喜歡嗎？當然是喜歡的呀，光是站在她身邊她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能自己，光是注視著就可以感覺到心裡滿盈著情愫。

        「更親近的舉動？」當時的她問。

        「有辦法想像跟子瑜學姐接吻嗎？」

        那時的她脹紅了臉馬上岔開話題，但那之後，她自己鼓起勇氣想像了一下。

        也就是那一刻讓她意識到，她對要跟子瑜學姐接吻這件事……一點也不排斥。

        也因為這個契機，她思量著，這次合宿無疑是個絕佳的告白機會。

        「由梨～我們來啦！」Sana的聲音把由梨拉回現實，她這才發現大家早就全員到齊為在她身邊七嘴八舌地聊起天來。

        她到底發呆了多久？由梨愕然地想。

        「快點把車票發給大家吧，再五分鐘車就來囉！」惠瑟搶走由梨手上的車票一一交給成員們。

        客運進站後成員們魚貫上車，由於她們搭的時間頗早，車上除了她們之外再也沒有別人，於是她們懷抱著包車的爽快心情隨自己的安排座位。

        子瑜和Mina坐在第一排的位子，Mina靠窗、子瑜靠走道，Momo和Sana、彩瑛和多賢，高一三人組則選在中後段的位置霸佔四個人的座位，把其中一個位子拿來放包包。

        客運緩緩駛離站牌，朝著她們的目的地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