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zu - 長夜漫漫 (33)

        直到最後一組學生表演結束後，金太熙老師要求所有學生站上舞台並起立帶領觀眾鼓掌，台上的一年級生們有的害羞、有的侷促，但臉上的笑容顯示著獲得肯定的喜悅。

        拿起麥克風，金太熙老師的語氣一如她上課時果斷但也能明顯感覺到她的喜悅：「今天表演和協助其他組操作道具、燈光及音樂的同學們都辛苦了。」講到這裡，金太熙老師用空著的手掌拍拍手肘權充鼓掌的模樣以示鼓勵然後才繼續說：「今天就如你們所見是肢體開發課程的期中舞台發表，然後就像我上禮拜說的，這之後我會給各組意見及改進的方向，而今天來觀賞你們演出的學長姐們也會在期中考過後給我他們對於你們的回饋，好好參考這些意見之後期末時你們必須表演得比現在更加進步、精湛。」

        站在台上的一年級生們全都屏氣凝神地聽著老師說話，Mina想起自己去年和Momo就像他們這樣一起站在舞台上聽著同一位老師的指導，某種穿越時空的錯覺讓她不免有些懷念。

        「同時，今天不只是單純的舞台發表而已。」金太熙老師確認了每個學生都已經消化完她前面那段話之後才繼續說：「為了讓一二年級的舞蹈科能夠交流學習，舞蹈科的老師們一直都有個共識就是希望能提供一個讓一二年級的學生共同表演的舞台，所以在這次的期末舞台發表，就是由舞蹈科的一二年級生共同展演。」

        話才剛落，從來沒有聽聞此事的一年級生們一片譁然。

        交頭接耳的聲音此起彼落，有的學生滿是興奮，但有些人卻面露愁容，畢竟是和學長姐合作，是福是禍完全都是未知數，更何況又是賭上兩邊期末成績的發表會，這讓一年級的學生們又覺得壓力更重了。

        「稍安勿躁。」金太熙老師邊說邊用手拍拍麥克風製造點聲音，這才停止一年級們太過熱烈的討論。

        「期末發表的成果不會影響你們在肢體開發課上的成績，對二年級們來說也是。期末的舞台發表只是要確認你們對於我和其他學長姐給的建議有沒有好好地消化並呈現，更重要的是，兩方有沒有進行良性交流，這是我們舉辦期末展演的目的。」金太熙老師的解釋稍微安撫了一年級們不安的心，但她馬上補充：「但可不要因為表演不算分就給我放鬆戒心，雖然我不會因為印象而給出不好的分數，但二年級在我的表演課碰面時我一定會好好指導那些不認真的學生。」明明是瞇眼帶笑地說著這番話，但其嚴厲的程度還有老師平時給他們的印象都讓大家知道她絕對沒在開玩笑，別說是二年級再遇到了，光是期中舞台發表之前的預演他們就被老師罵過好幾輪了，誰都不敢造次，也才成功造就了這場幾乎零失誤的舞台發表，讓金太熙老師甚是滿意。

        「哇啊……我們一年級的時候也是這樣……」Momo摀著嘴感嘆地看著這一幕，這番話也引來周圍不少二年級生的贊同，全都看向Momo苦笑著點點頭。

        在金太熙老師表示分組名單會在期中考後和意見一起交給各組後，她也同時宣布全體原地解散。一年級們匆匆忙忙地跑回後台收拾道具，因為人多且早已經收好大半的關係，大家很快就帶著各自的東西走出後台。

        「子瑜！」一見到熟悉的身影，Momo馬上開心地揮著手大喊，讓子瑜馬上就找到姐姐們所在的地方。

        「妳先去吧，我們拿回去就好。」因為東西不多的關係，素妍接過子瑜手中的小紙袋後笑著推推子瑜要她快點去和成員們會合。

        子瑜靦腆地點點頭謝過素妍和志恩之後便三步併作兩步地跑向Mina及Momo。

        「我、我表現得還好嗎？」才剛跑到兩人面前，幾乎沒有問過這種問題的子瑜一對上姐姐們的視線後便有些害羞地問，讓Mina和Momo都愣了一下。

        但大概沉默了不到一秒，原本想著要開口的Mina卻被Momo搶先開心地撲上子瑜，抱著她用頭蹭呀蹭地說：「那當然～子瑜是讓我們驕傲的妹妹唷！」

        面對姐姐的撒嬌，子瑜有些難以招架地用手拍拍Momo的背安撫她，但同時也因為她的稱讚而綻開靦腆的笑容。

        「做得很好。」為了不落人後，Mina故作鎮定地趕緊伸出手摸摸子瑜的頭，但嘴裡只能吐出這樣慌忙想出來的句子，不過子瑜也仍舊像個大狗狗一樣任由姐姐的手撫弄她的頭髮，小臉紅撲撲地顯示出她的欣喜。

        「謝謝姐姐。」子瑜來回看看Momo和Mina，語氣裡的喜悅不言而喻。

        「真想跟子瑜一組呀，但聽說都是老師安排的，不知道可不可以自薦呢。」抱著子瑜，Momo苦惱地說。

        「我也想跟姐姐們一組……」子瑜小聲地回應，畢竟她是知道兩位姐姐在舞蹈上的功力的，如果能夠和姐姐們共演絕對是很棒的經驗。

        「不過可惜的是，我和Momo不是一組的，所以就算有機會能一組，子瑜也只會跟其中一個人同組哦。」Mina無奈地說。

        「嗯？啊，因為姐姐們不同班……！」子瑜的大眼睛眨呀眨地，彷彿沒有考慮過這個選項一樣，因為長時間待在Jelly社的關係，讓她覺得成員們在一起這件事顯得太過理所當然，甚至都忘了Mina和Momo不同班這件事。

        「現在看來有點可惜呢，我也想要和Mina一起表演類似的舞台。」Momo語氣裡的扼腕溢於言表，畢竟她和Mina認識多年，自然知道Mina在舞蹈表演上的程度到哪，如果能有合作舞台肯定會很精采的。

        「不過一二年級的共演就不分班級了，所以才說妳有可能遇到Momo或我。」Mina笑著解釋。

        「子瑜比較想跟誰同組呢？」Momo又蹭了子瑜幾下問。

        「嗯？不是老師決定的嗎？」子瑜傻傻地反問。

        「是在問妳『想』跟誰嘛，想想又不吃虧。」Momo對於妹妹的傻氣有些好氣又好笑。

        「呃……這個嘛……」子瑜來回看看Momo和Mina，發出苦惱的低吟。

        兩位姐姐的舞蹈功力她是知道的，她也有和Momo合作過的經驗，更是直接將Momo的能力看在眼裡，但對於能跟Mina合作這件事她也覺得非常心動，畢竟她和Momo還是熱舞社的成員，怎麼樣都比Mina還有機會再繼續合作舞台，但除了這次的機會之外，她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和Mina一起站在舞台上──扣除Jelly社的舞台。

        「Mina姐姐……吧？」子瑜小心翼翼地說。

        除了驚呼中的Momo之外，子瑜的答案也出乎Mina意料。

        Mina本來以為子瑜會選擇曾經合作過的Momo，畢竟身為Momo的好友，Momo的舞技絕對是值得肯定的，而且跟著Momo也能學到很多，所以就算子瑜再選擇Momo她也無話可說，甚至她覺得自己對於子瑜一點作為吸引力的條件都沒有，誰叫她從來沒在子瑜面前跳過舞呢，子瑜對她的舞技程度只停留在Momo的稱讚吧。

        「為什麼、為什麼？」對於自己沒被選上反而是好友被選上這件事，Momo意外地沒有像平常和其他成員爭寵時一樣表現出吃味的模樣，相反地，她對於妹妹能夠在跳舞這件事上面選擇Mina感到非常開心，因為這代表Mina的舞技也被肯定了，所以她才催促著子瑜趕快說出原因。

        看著Momo興奮催促她的模樣，子瑜下意識看向Mina的方向像是要尋求援助，誰知道Mina非但沒有做出反應，反而同樣一臉喜悅好奇地盯著她看，等待著子瑜的答案。

        「我、不、不是……那個，因為想和Mina姐姐一起跳舞。和Momo姐姐畢竟是熱舞社的，以後合作的機會比較多。但和Mina姐姐的話，如果沒有這次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越說越小聲，子瑜都能明顯感覺到姐姐們的視線像要把她看出一個洞一樣。

        Mina沒有察覺到，在聽完子瑜的解釋之後，她原本就因為自己被選擇而微微上揚的嘴角更是下不來，一股熱意攀上她的耳際讓她下意識摸摸自己發燙的耳朵掩飾過於喜悅的害羞。

        對於自己被妹妹選擇了這件事，Mina想到校慶看著子瑜的開場舞時，自己也同樣在尋思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兩人有機會一起合作。

        雖然現在根本八字都還沒有一撇，但對於和子瑜同樣擁有這份心情，Mina已經覺得心滿意足了。

        當晚睡覺前，Mina拿著手機苦思了許久，打好的一長串訊息就這樣被擱置在與子瑜的聊天室訊息欄裡遲遲沒有傳出去。其實這個訊息她早在剛回到家就打好了，裡面寫滿了對子瑜今天表現的建議和值得嘉許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心血來潮地這樣做，明明她和子瑜都還沒有被分成一組，甚至連學長姐給予意見截止日期都還沒到，她一方面覺得自己這樣是否會太唐突，一方面又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子瑜，一想到今天錯失了直接對子瑜這樣講的機會，單單只說了「做得很好」這種籠統的稱讚實在讓她懊悔不已，明明是妹妹辛苦準備了很久的表演，而她雖然沒有親自陪伴，但也算是一路看著她從籌備到順利結束演出。

        她想要告訴子瑜自己的想法，比起建議，更多的是讚賞。

        下定決心之後，一咬牙，Mina便閉著眼睛把訊息給傳了出去。

        誰知道過沒多久手裡就傳來震動，讓根本還不敢張開眼的她嚇了一大跳，她原本以為只是收到子瑜傳來的簡訊，實則不然，當她察覺震動的頻率一直沒有消退時才意識到是子瑜打來的電話！

        Mina慌慌張張地按下接聽鍵，由於太過出乎意料的關係，甚至剛接起電話時舌頭還打了結：「紙、子、子瑜。」

        「姐姐，妳準備要睡了嗎？」電話那頭的子瑜倒是沒有因為Mina舌頭打結這件事笑出來，語氣溫柔地讓Mina心底一陣溫暖。

        「還沒，怎麼了嗎？」Mina趴在床上抱著自己的枕頭，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自心頭破開並蕩漾開來，她忍不住瞇起眼睛把臉埋進枕頭裡。

        「呃、不、沒什麼……」面對Mina的反問，反而換子瑜結巴了起來。

        「嗯？」Mina發出輕淺撒嬌的鼻音問。

        「只是……想聽聽姐姐的聲音。」

        Mina彷彿能看見電話那頭的子瑜害羞地低下頭的模樣，她覺得自己的臉上也攀上一股熱意，為了不要糾結於這無解的情緒，她決定把頭重新埋回枕頭裡卻不自覺像個大孩子似地發出撒嬌聲悶著頭說：「今天看完表演明明想要說更多的，所以才打成訊息傳給妳。」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回應，Mina只好羞赧地轉移話題。

        「嗯，我看到了，謝謝姐姐。」子瑜輕聲笑著，溫柔地就像冬日的暖被一樣令人眷戀。

        「不過妳怎麼還不睡？又要熬夜？」Mina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超過十二點了，雖然平時Mina也不早睡，但子瑜畢竟和她打勾勾過，她可不會忘記妹妹當時被威脅不能和Ray見面的模樣啊。

        聞言，子瑜語塞了一陣後才嘟囔著說：「因為今天表演完有點太興奮了……好像睡不太著……」

        聽到妹妹的解釋，Mina馬上坐起身子伸出一隻手指開始說：「不能因為這樣就晚睡，明天不是還要考試嗎？」明明知道子瑜絕對看不見自己的動作，Mina還是下意識地對眼前的空氣晃著手指。

        「難道子瑜不想跟Ray見面了？」

        「想！」

        這次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子瑜幾乎是馬上答腔，讓Mina愣了一下之後馬上大笑：「既然想的話子瑜該怎麼做呢？」

        Mina明顯聽見電話那頭的子瑜嘆了口氣，然後才緩緩地說：「那我去睡了，姐姐晚安。」

        「晚安～」Mina柔聲說道，一想到妹妹在房間裡無奈地上床睡覺的模樣就讓她忍不住露出溫柔的笑容。手裡把玩著剛結束通話的手機，Mina的心情異常地雀躍，她重新把手機放回床頭旁充電，關上燈窩進被子裡時，她心裡仍心心念念著子瑜今天的表演還有兩人剛才閒聊的內容，最後她帶著笑意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