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 番外】MiTzu - 未來 (完)

聖誕特輯的最後一篇！

好像有點亂QQ  先說聲抱歉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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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來得早，雷莫瓦德全國上下籠罩在皚皚白雪之中，國王下令為每家派發足量的煤炭，家家戶戶無不點起爐火度過難熬的凜冬。

王城裡自然也在王族們所到之處燃起禦寒的火爐，國務卿的辦公房中爐火旺盛，待在裡頭不需要罩上鋪滿毛皮的外衫即能舒舒服服地辦公，南慶幸僕人們為怕冷的自己多添了點柴薪讓她不至受寒。

坐在桌前，舉目所及是成堆的公文和卷軸，鵝毛筆簽下新一年度的基礎建設核可書、外國使節訪問條例、進出口貿易規章等等的文件，那些文件背後的內容她這段時間幾乎要背得滾瓜爛熟了，在不斷和國王及各個大臣開會協調下最後終於生出最適切的版本。

今天是復甦節，也是一年最後一個節日。

這一天人們會舉辦慶典感念一整年來的辛勞，然後會新年的節日作準備。

南放下鵝毛筆伸了個懶腰，外頭的天色漸暗但透過窗看出去仍是一片雪白，令人目眩神迷。

雖然她擔任國務卿已忙碌超過十幾個年頭，現年三十五歲的她與妻子在王城裡生活著，與妻子相伴的日子過得平安順遂，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她舒了口氣拉開抽屜從深處拿出一份用牛皮紙袋裝著的文件，上頭印著雷莫瓦德育幼院的鋼印，愣愣望著那份文件，她腦中的思緒因為疲倦又快又雜。

雷莫瓦德育幼院是政府成立的機構，歷史悠久，目的在於收留無家可歸的孩子讓他們衣食無缺外也協助他們長大成人後的就業活動。

當中有不少年幼的孩子被膝下無子的伴侶收養，當然在收養前會進行一連串家庭評估的流程確保孩子的生活情況，過去雷莫瓦德王室也有不少同性伴侶從育幼院裡領養孩子，歷史上有名的博德爵士正是被領養的孩子。

「領養孩子」這件事並非一時興起的想法，早在剛過三十歲時南就有了這個念頭。

當時她和子瑜的婚姻已邁入第十年，雷莫瓦德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她希望能和子瑜一起領養一個孩子，但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那一年結束後北方外患侵擾加上爵位受封者的領地有諸多動盪，這件事就被擱在一旁。

現如今她們已三十五歲了，雖然她有些不安，但她希望……能和子瑜好好談談這件事。

叩叩叩──

不輕不重的三響敲門聲傳來，南的意識臂拉回現實，她把文件塞回抽屜裡坐直身子，雙手交疊在下巴說道：「請進。」

厚重的雕花木門剛推開南就看見熟悉的身影探出頭來，她笑著站起身迎向全身裹得嚴實的妻子，同時發現她手裡拿著簡單的點心和一壺茶。

「怎麼過來了？」

待子瑜放下托盤，南朝她伸出雙手將她抱了個滿懷，子瑜也環抱住她，兩人搖搖晃晃地在辦公房裡打轉，就像踩著不成調的華爾滋舞步一樣。

「看看國務卿大人有沒有好好休息呀。」子瑜低頭親吻南的前額，在宮裡總是嚴肅到人人聞之喪膽的國務卿此時此刻正撒嬌地靠在妻子懷裡笑著，那惹人憐愛的反差令子瑜心頭軟綿。

「我這不是在休息了嗎？」

「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子瑜牽著她的手坐下。

這段時間子瑜每天都會問她這句話，原因無他，自然是因為她幾乎每天都要從辦公房裡把疲倦的國務卿抱回房睡覺，畢竟年末了，為了讓明年能順利執行各種安排，大大小小的決策都卡在這個時候。

南看了一眼自己的辦公桌，又看回自己的妻子放鬆地笑道：「結束了，今年的工作都完成了。」

子瑜笑逐顏開的模樣讓南心頭一暖，拉著她的手貼上她的唇瓣。

熟悉柔軟的觸感相抵，兩人交換著淺淺的呼吸及體溫，子瑜修長的手臂伸向南將她攬緊，這段忙碌的時間她們唯一能相互依偎的時刻便只有早晨剛醒時及夜晚的入睡時分。

要不是她每天把家裡這位工作狂從桌前運回房間，天曉得她要度過多少懷中無人的日子。

「今年的最後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抱國務卿殿下回房呢？」子瑜調笑著親吻她的鼻尖。

南笑瞇了眼，雙手勾著她的脖子任憑她處置。

兩人還在嬉鬧的同時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

雖然知道不會有人擅闖，但子瑜和南還是端作起身子，南說了句「請進」後一名女僕畢恭畢敬地出現在她們面前。

「國務卿殿下、子瑜殿下，國王陛下有事傳喚兩位。」

女僕躬身說完這句話後便退了下去。

兩人面面相覷，實在很難想像這個時間點國王會有什麼要緊事。

「放假……是嗎？」南不明所以地重複國王的話。

一抵達國王的政務殿，還在辦公的國王馬上就拋下手中的工作起來招呼她們，不，倒不如說國王劈頭就是一句「接下來到新年的時間妳們去放個假吧」。

「怎麼那麼突然？」子瑜問。

「老實說這一兩年南一直都替我擔待不少事，黛安娜出生後更是如此，我本就有打算趁著今年年底所有事都完整收尾後讓妳們倆好好去放個假。」

邁入中年的國王在面對妹妹時依舊是哥哥特有的疼愛表情，他確實知道自己這段時間虧欠妹妹太多，女兒黛安娜出生前後更是有糧食不足的問題，身為國務卿的南一肩扛下調度的責任，最後順利化解危機。

這次的假期本就是她們應得的，國王希望能好好慰勞自己的妹妹和她的妻子。

子瑜和南對於突如其來的假期雖感到驚愕但也並非沒有期待，也因為國王陛下的盛情，兩人也決定放心前往雷莫瓦德南端的避寒勝地。

乘上陛下安排的馬車，兩人只簡單帶了兩位女僕就出發前往目的地。

子瑜依偎在南肩上小憩，南則拿著書，就著雪地反射的光亮閱讀，看了一段時間後又揉揉酸澀的眼睛，最後是子瑜沒好氣地把她的書接過，不吭一聲將人攬進懷裡向後倒在柔軟的枕上。

「工作的時候還看不夠呀？」子瑜的大手蓋在南的雙眼上，感覺到她因閱讀而緊繃的肩膀慢慢緩下。

「工作是工作，現在在放鬆。」南笑的用手指戳戳她的肚子。

「馬車搖搖晃晃的，下了車再看吧。」

子瑜的語氣透著擔憂，南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太過疲倦，特別是閱覽過多文件的雙眼難免酸澀難受，她舒了口氣把重量放心交給妻子安靠在她胸前。

馬車雖在雪地行動但速度平穩，子瑜的心跳隨著呼吸起伏，南感覺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與她共鳴，長時間累積的疲倦讓她很快就睡去，子瑜拿起羊毛毯替她蓋上，望著窗外的積雪最終也沉沉睡下。

雷莫瓦德南方的避寒地距離王城並不遠，大約五六個小時的路程便可抵達。

兩人醒來時剛過中午，別墅的僕人們替她們卸下行李並引導她們進房，將兩位殿下的行李放好後女僕長開口詢問她們要先休息還是先用餐。

南還在考慮子瑜就搶先一步說道：「先讓殿下休息吧，不過午餐的部分我想親自下廚。」

「咦？」南和女僕長幾乎異口同聲地發出驚訝的單音。

「為我辛苦的妻子下廚不為過吧。」

子瑜露出溫柔卻帶點調皮意味的微笑，那模樣讓南紅了臉，想起與此人相戀初期不少青澀甜蜜的心動都是因這個笑容而起。

女僕長欠了身表示當季的野味、海鮮和蔬菜這裡都有備妥，只要子瑜殿下需要隨時都可以進廚房使用。說罷她便離開房間，將獨處的時間留給兩位。

「妳想要做什麼？」南在書桌旁托著下巴期待地問。

「秘密～」子瑜在她頭頂上親了一口，笑得神秘。

「現在餓了嗎？」

南搖搖頭，剛才舟車勞頓了一段時間，她的飢餓感還沒有完全甦醒。

猜到她想法的子瑜將剛才收起的書本交到她手上，「那就休息一下吧。」

南像個孩子般綻開微笑，手裡拿著自己準備的書馬上就全神貫注地進入書中的世界。

子瑜翻弄屋子裡的爐火讓柴薪燒得旺了點，雖然這裡比起雷莫瓦德溫暖太多，但畢竟還是冬天，難免會有著涼的風險。

她默默走過去替妻子脫下罩在外頭的短褂毛皮，這期間南沒有抬頭看她一眼，那可愛專注的模樣令子瑜噗哧笑出聲，想來她們的行李裡南就帶了三本人文社會相關的書籍和兩本詩集，都是她今年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看的書，子瑜想，按照她的速度大概沒兩下就解決了吧。

她將短褂用衣架掛起，步出房間前回頭看了南一眼才笑著離開。

子瑜來到廚房要了些準備午餐的材料。

她跟著主廚來到存放食材的位置，裡頭的食材玲瑯滿目、應有盡有，子瑜很快就找到她今天想要料理的主菜小羔羊和龍蝦。開胃麵包她選了自己跟南愛吃的那幾樣，自然也附上南熱愛的橙子醬。

其他像是紫洋蔥、大蒜、豌豆、馬鈴薯、蘆筍等等的食材她都一一放進籃子裡，婚後這段時間她偶爾會下廚給南吃，但從來都不是這樣一整套的餐食，那種更偏向午茶形式的餐點讓她感到有些可惜。

她想慰勞辛苦了好幾年的國務卿妻子，至少也該把自己從王宮主廚那學來的本事好好運用上才是。

她將兩人份的龍蝦放進參了白酒的滾燙熱水中燙到將熟時撈起，撥開蝦頭將蝦膏集中放進碗裡，切丁的紫洋蔥及蒜末一起用奶油炒到變色後加入一點橄欖油，放入蝦殼一起拌炒後用白酒淹過開始熬煮。

她讓女僕替她看著爐火，與此同時她拿出兩塊大小適中的小羔羊腿，除了用黑胡椒及鹽巴調味之外，她還加了幾種去除羊騷味的辛香料，放入鍋中煎時她謹慎地確認熟度，過程中加入奶油、蒜片及百里香提味。

小羔羊起鍋後她將其放置一旁，接著是蘆筍和馬鈴薯切塊淋上橄欖油和一些黑胡椒及鹽巴簡單調味送入烤箱。

一切準備就緒後換了個新鍋子將去殼的龍蝦肉抹上蝦膏下鍋煎，龍蝦起鍋擺盤後她將烤好的馬鈴薯塊丟進剛煎過龍蝦的鍋裡，讓龍蝦的鮮味和蝦膏可以附著在其上。

當一切準備就緒後她請女僕們準備餐車，自己則興沖沖地回到房間打算叫南一起吃飯。

修長的手指輕點書的頂端，南愣愣回過神抬頭望著托著下巴笑看自己的子瑜，她動動鼻子，聞到子瑜身上有料理食物的好聞味道，她的肚子忍不住發出咕嚕聲讓她不由得紅了臉。

「餓了嗎？」明知故問。

南點點頭，將書闔上推到一旁。

「妳聞起來好香。」

那話讓子瑜愣了一下，隨即傾身向前親吻她。

「國務卿大人先用過我為妳做的午餐再吃我也不遲呀。」溫柔好聽的中音狡黠地滑過耳際，南心頭一動，這才發現自己話中有話。

她咳了幾聲不打算回應，但發紅的耳根早已出賣了她。

子瑜被那可愛的模樣逗笑，拉起她的手一起來到餐廳。

餐前麵包上菜前子瑜特地要來桌用的小爐火，切下一大片羊奶乳酪放在爐火上烘烤，南看著黃橙橙的乳酪融化滴下甚至帶焦的模樣不禁嚥了口口水，那表情讓子瑜滿意地笑了，將烤好的麵包放在南的盤子上。

餐前麵包後上了龍蝦湯和煎過的龍蝦肉，沒有過多複雜的調味帶出食物本身的鮮甜，子瑜留意著南開心驚豔的表情，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子瑜，嘴巴。」

吃到一半，南拿出餐巾為子瑜擦去嘴角上的蝦膏醬，收手後她又情不自禁地寵溺地用手撫摸她的臉頰和耳朵，彷彿無聲地表達她的感謝和喜悅。

子瑜笑著覆上她的手，站在一旁的女僕們識相地退出門外。

「現在吻妳的話會有蝦子的味道的。」子瑜笑出聲。

那番話也把南逗笑了，「妳很在意嗎？」

「我也吃了龍蝦，不是嗎？」難得調皮的南湊近她補上這麼句話。

子瑜低頭將自己的唇貼上南的，只是如此輕柔的吻就足以讓她們感到溫暖幸福。

「我愛妳，南。」沒來由的，她就是想要對眼前這個人這麼說，但她知道不管再多的言語都無法將她心中滿溢的情感完整勾勒出來。

「我也愛妳。」

指尖碰上指尖，彷彿有微弱的電流流過，更多的情感流向那人的心中，她們望進彼此的眼裡笑了。

休假的這段時間，她們不是在房裡待著看書，就是去外頭踏著雪地散步，抑或是占據了廚房準備自己的三餐。

她們樂在享受一起生活的過程中，不管是無聲的陪伴、天南地北地聊著瑣事、一起下廚、一起散步等等，對她們來說那便是完全的放鬆。

她們會在晨光灑落的時刻悠悠轉醒，慵懶地賴在床上感受彼此的體溫，過程中自然也少不了恩愛親暱，有時子瑜在換衣服時還能看見南因她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而感到害羞。

有時她們會像回到二十歲時的時光一樣，追逐嬉鬧，有時她們沉默地感受對方的存在，嘴角掛著安心自適的微笑。

假期的最後一天清晨，她們悠閒地躺在床上望向窗外的雪白，沉默在她們之間代表著恬靜安祥，她們喜歡在沉默時交換無數個吻最後一起笑出聲。

那天，南靠在子瑜的懷裡看著窗外的風景，她不自覺抬頭望向這個她深愛的女人。

子瑜注意到她的視線，低頭回應她的目光。

「子瑜……」南的心微動，她知道此時此刻出現在她心裡的是什麼念頭。

「嗯？」

「我們……領養一個孩子好嗎？」

她看見子瑜睜大雙眼，那模樣讓她緊張了起來，但下一秒，子瑜有力的手臂勾緊她將她牢牢抱住。

「我們……在想著一樣的事呢。」那好聽的中音在她耳邊迴盪笑聲。

「咦？」

子瑜從床上起身走到行李放置的地方，她從夾層裡翻出一份牛皮紙袋裝著的文件，上頭印著的……正是雷莫瓦德育幼院的鋼印。

她坐回南的身邊把那份文件交給她。

「我之前就有在想了……想要跟妳一起養育孩子什麼的，但……我知道妳這段時間很忙，所以我也就沒有提起這件事。」子瑜乾笑幾聲。

南手裡拿著和她抽屜裡幾乎一模一樣的文件，她知道裡頭是領養申請書等等的東西，她沒有想過……子瑜和她正考慮著一模一樣的事情……

「哎、怎麼哭了呢？」子瑜慌慌張張地把南抱進懷裡，拇指溫柔地抹去她的淚。

南知道自己的眼淚是因為喜悅，是因為與子瑜的那份共鳴，想要在未來與這個人一直在一起……想與這個人一起創造更多幸福美好的回憶……

「那孩子一定會跟妳一樣喜歡讀書的。」子瑜的手輕拍南的背笑著。

「傻瓜……」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敲了子瑜一拳。

        史書上記載，國務卿婦婦在三十六歲那年領養了年僅三歲的艾伊達，也就是在雷莫瓦德黃金盛世中擔任宮內卿的艾伊達。

        軼事錄上寫道，艾伊達在國務卿的耳濡目染下對閱讀抱有極高的興趣，時不時會拿出書本裡的知識和兩位母親討論，當然艾伊達不只熱愛閱讀，也參加了騎士團的訓練，因而有不少征戰沙場的經驗。

        當然，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段故事便是三歲的艾伊達對母親子瑜的禮儀要求。

        相傳當時時常抱著艾伊達跑上跑下玩耍的子瑜殿下時常會被年幼的艾伊達大喊「子瑜媽媽，禮儀！」這樣一句話，據說那正是母親南偶爾會對伴侶說出口的話語。

        根據史實，成為宮內卿的艾伊達與黛安娜女王是兒時玩伴，兩人雖未互訂終身但一生從未結婚，待到黛安娜女王讓賢明的路特王繼承後，艾伊達宮內卿卸下職責和前女王黛安娜隱居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