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Mina生日賀文】MiTzu - Destination (3)

 

 

 

 

 

要跟大家說抱歉，明明是個賀文還更得很慢QQ

（最近公司整頓中，部門忙到翻掉（吐血

賀文跟站姐不會停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嗚嗚嗚

 

 

 

 

治國從來都不是輕鬆的事，過去子瑜沒有被作為繼承人培養，她所有的不過是所有王宮貴族最基本的政務知識，對於一個國家、一個國王來說遠遠不夠。

她只能拚死拚活地跟上父王與兄長的腳步，將所有到手的知識生吞活剝吞下肚，老臣們看待她的目光也從不信任與輕視慢慢動搖，最終在大臣的輔佐下她將這些概念反覆練習到堪用甚至活用。

寡言的天使總是跟在她身邊，手裡的小冊記下王國無數變化，一本換過一本，其中也包含了年輕國王的改變與成長，天空花園圖書館中的傅達爾王國區慢慢堆起一座小山。

她沒有告訴過國王自己的成果，但眼前的一切令她感到踏實，就像她過去所記錄的許多文明與王國一樣，時間不斷向後延伸，如同歷史從不間斷。

 

「果然……」

子瑜坐在書桌前喃喃自語，燭火搖曳與月色唱和。

她手裡拿著剛從北方傳回來的密件，過去兄長留下的眼線仍為她繼續暗中觀察叔父的一舉一動，自從上次從前線收到回報之後，子瑜馬上讓對方去留意幾個她在意的癥結點。

天使從她身後探頭，目光快速一掃，報告的內容清楚且條理分明，簡單來說，子瑜所擔心的方向沒有錯。

目前北方傳來的戰報僅有零星鬥爭，曾經有幾次約瑟夫領主要跟對方使節斡旋時，就會出現一位穿著兜帽長袍的高瘦男子進出領主的議事房──值夜班的守衛只說了那為並非使節團的團員，對外也只聲稱是領主的私下聚會就不再透漏其他。

「這下面……好像有什麼？」

Mina指著牛皮紙最下面被一長串數字給佔據的位置，她試著在現有的知識中尋找相應的語言組合，但並沒有合適的對應方法。

就算歷史傳承者具備又廣又深的知識量，即使如此他們也並非無所不知，但對總是做好完善準備、力求完美的Mina來說，無法掌握狀況讓她蹙起眉頭。

子瑜緊盯著那堆數字琢磨，不多時便猜出這應該是兄長和她因為好玩而弄出的數字暗號？

儘管只是年幼時玩心大起的產物，但事事求好心切的兄長真的弄出了一套規則，

「這是兄長設計的暗號，請等我一下。」

子瑜拿出空白的牛皮紙，一點一點挖掘翻出記憶，眼眶漸漸熱起，儘管時間的確沖淡了一些她鎮定地壓下情緒，鵝毛筆在紙上潦草寫下當時兄長告訴她的規則。

Mina靜靜看著子瑜的側臉，肌肉繃緊，好似她所有用力刻下的文字不再只是文字，而是她與兄長的回憶。

那些數字對應著不同的字母，而那些字母又來自不同的文明與歷史，子瑜一一拆解這些足跡，最終將暗號成功湊成三組單字？

「王子、銀杏、王冠？」她困惑地喃喃低語。

──王子與銀杏還有王冠？不，還是要將王子跟兩種物品隔開呢？

子瑜拿起那封信不自覺地在議事房裡來回走動，彷彿這樣能讓思緒不停滾動延伸，強迫空白的腦袋運轉。

「啊……」突然一陣哆嗦，子瑜想起兄長在世時曾經有一段時間熱衷於製作書籤，各種這樣的花瓣與葉片都成了他的作品，當然在秋天也不乏有許多銀杏在其中。

思緒與記憶連成一條線，本來冷卻下來的腦袋熱得發燙，她拔腿就朝著兄長的寢室狂奔，在她身後不明所以的天使趕緊追上去。

一推開門，空蕩蕩的房裡瀰漫微冷的空氣，稍微冷卻了子瑜的腦袋。

她已經許久沒有造訪這裡，但每天都會命人打掃兄長與父母的房間，這個空間一點也沒有失去人類的氣息，失去的卻是主人的存在。

子瑜大步走向兄長的書櫃，上頭擺滿了各種史學哲學和政治外交等等的書籍，和她的記憶如出一轍。

她隨手拿了幾本書翻開，裡頭並沒有遺留的書籤。

明明當時那麼大量地製作了，甚至還給了許多人當禮物……但當人去樓空之時，那些痕跡卻像天空的雲一樣風一吹就消失無蹤。

她不死心地又拿出好幾本書，一頁一頁地翻，Mina雙手交疊在胸前，站在子瑜身後還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只是想……兄長之前曾經做過銀杏書籤，我只是想，或許就在這些書裡……」子瑜的聲音像著了魔似地，完全沒有靈魂。

Mina靜靜盯著她曲身埋頭的背影，手指一伸，書櫃頂端的幾本書慢慢飄落在她手中，她學著子瑜的動作開始操縱魔法翻找，速度一下子就快上許多，但為了確保書籤是從某本特定的書或書頁掉出，Mina也不敢大意，全神貫注地留意翻找的情況。

直到一張銀杏書籤從應該是繪本的書裡落下，子瑜和Mina一個回神，年輕的國王趕緊撲向那本書，書還停留在書籤原本夾好的那一頁，頁面上被墨水註記了好幾行字，子瑜認出那是兄長在她年幼時會唸給她聽的繪本，但一般會在繪本上做筆記嗎？

而且，唯獨一組數字被圈了出來──113。

「這也是暗號嗎？」Mina問。

子瑜不確定地搖搖頭，在腦中試著拆解卻只是毫無意義的亂數組合。

她撿起銀杏書籤，發現書籤背面又是另一組數字──268。

就算把這六個數字打散重新排列也沒有相應的字詞或概念能使用，子瑜懊惱地想著兄長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但既然銀杏確實在作為王子的兄長房間尋獲，按照這個邏輯來看，王冠要嘛是父王的房間，要嘛是父王長年辦公而現在已成了她辦公室的空間……但子瑜還是不覺得兄長會將重要的東西放在他無法隨時查看的地方。

子瑜眉頭深鎖地不停思考，反倒是跟個局外人一樣的Mina回到漫無目的狀態在房裡兜兜轉轉。

Mina曾經造訪過這個房間幾次，不管是與子瑜初見的那一天還是之後為了觀察繼承人而要進行資料的蒐集，這個房間老早就因為失去主人而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所有的物品都擺在適當的位置，就連幾個私人的木盒鐵盒都被放在展示櫃之中。

她還記得，木盒裡放著不少人偶，有一個作為城堡的小小模型，還有國王、王后、王子、公主，甚至也沒少了軍隊等等配置，跟旁邊的傅達爾地圖是一套，小人們被翻弄得又老又舊但一直都有勤於保養的痕跡──

Mina愣了片刻，伸手搭上木盒，毫不留情地把裡頭的東西全都倒出來。

「妳在做什麼！」本在沉思的子瑜被她給嚇了一跳，慌亂不解地把地上的小人一一放進懷中撿起。

「妳看。」Mina也不多說，直接把理應空掉的木盒遞到子瑜面前。

裡頭唯一一個沒有落出盒外的正是國王人偶。

他並不像其他人偶一樣被隨意擺放，而是直挺挺地插在木盒底部？

「等等……」

子瑜在國王人偶旁看見一個奇怪的裝置，六個小空格的數字機關底下淺淺地割成一個小方形，就像國王正守護著其背後幽微的秘密？

子瑜想起繪本裡的數字試著搬弄數字機關，喀地一聲，她的心在沸騰，腦袋卻異常清明，她不確定自己究竟正在迎接什麼東西。

子瑜一直以為，那些秘密語言是他們兄妹之間的暗號，沒想到兄長的眼線也知道這件事，甚至以此來和她溝通。

看來，兄長當時並不是單純為了驚艷妹妹才設計這個玩法，而是為了確實達成暗號的功用而設計出一套公式。

掀起方形薄片，裡頭藏著一把鑰匙。

一個接著一個的謎題讓子瑜感到心煩，她拿出那把鑰匙，冰冷的觸感襲上她，她憋著緩緩吐出一口氣，一邊收拾落在地上的人偶一邊整理思緒。

Mina蹲在子瑜面前幫忙，沒頭沒腦地丟出這麼一句話：「妳的兄長很喜歡捉弄人呢。」

子瑜沒料到她們之間會出現這樣的對話，思緒被打斷的同時無法克制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剛才陰鬱煩悶的心情減緩了大半。

「我說了什麼奇怪的事嗎？」Mina不解。

「不，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子瑜抹抹被擠出的淚，將手中的人偶都放進盒子裡，「他確實是個……腦袋動得特別快的人，所以才能想出了這麼多花招呀。」

Mina替她把盒子收回展示櫃，自動自發地把一旁的鐵盒拿下。

「這個要檢查看看嗎？」她之前曾經打開過，印象中只是些舊筆桿之類的東西，但她不確定子瑜會不會因此想到些什麼，保險起見還是問上一句。

子瑜如她預期地搖搖頭，「我想先去一個地方看看。」

 

 

Mina跟著子瑜的腳步來到一處她從未造訪過的小隔間，那個小隔間的地點也相當隱密，甚至要走進暗門裡的細窄樓梯才能到打，但子瑜的腳步毫不遲疑，Mina推斷她早已來過這裡相當多次，甚至很有可能是她和已故王子的秘密基地。

那小隔間裡的東西不多，全都積滿了灰塵，有些甚至已經被模糊到看不清樣貌。

子瑜跪在房間中央，看準其中一個石砌磚就直接伸手將其向上拔開？一個之後再接著一個。

Mina原以為憑子瑜一己之力無法搬動那石磚，但聽那東西被丟到地上的聲音顯然不是實心的。

「兄長之前把一個用特殊金屬鑄造成的盒子放在這裡，當時我還小，他也不怕我知道，我只記得他跟我說那東西不管是刀劈還是火烤都打不開。」子瑜拉開石磚底下的木板暗門，裡頭果然放著她所說的盒子。

那盒子比Mina所想的大上許多，難以想像裡頭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子瑜掏出剛才在兄長寢室找到的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那完美貼合的程度令子瑜不禁暗自在心裡握拳。

喀的聲響劃破空氣的那一刻更是讓她緊張憋住的一口氣得以舒緩。

子瑜雖然拿出了裡頭塞滿的牛皮紙，但只是靜靜坐在地上讀著，並沒有更多激烈的情緒。

Min無法克制住歷史傳承者天生的好奇心，往前一探，「那是什麼？」

子瑜轉過身去，將一份資料攤在Mina面前。

「約瑟夫叔父和敵國串通的資料。」

而她交給Mina的那份正是在兄長罹難前一年的報告，字跡與藏身在叔父身邊的兄長眼線別無二致。

年輕國王的嘴角隱隱勾起，Mina分不清那究竟是笑容還是有其他意涵，但她的目光無法克制地被眼前的資料吸引，她最終還是徹夜跟著子瑜在寢室裡讀著那一疊疊由蘭道夫王子遺留下的報告。

那一夜國王與天使徹夜未眠，天使第一次發現，國王的黑眼圈在燭光下更加明顯，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竟有了想要把國王帶回床上的衝動。

人類很脆弱，會因為疲累而死去，會因為傷病而死去。

她經手過的文明與王國，有不少當政者或要臣都是這樣輕易地離開人世，隨便地彷彿這個人只不過是歷史上意外落下的一滴墨水一樣。

「陛下。」

Mina那獨特稱呼的呼喚成功吸引了子瑜的注意力，她把幾乎要埋進文件裡的臉拿了出來，睏倦的面容依然勉強撐起笑容。

「天使小姐有什麼發現嗎？」

Mina在心裡嘆了口氣。

「睡吧。」

子瑜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我以為天使是不需要睡眠的？」她發現新大陸似地雙眼發亮。

Mina的第二口氣在心裡嘆得更大了。

她也懶得多說什麼，打了個響指就用魔法直接把人換了睡衣丟回床上，子瑜的小小尖叫頹軟又無力，Mina不難想像眼前這人究竟被榨乾到何等地步。

躺在床上的子瑜摸不著頭緒地望著天花板，Mina在床邊坐下，雙手交疊在胸前不發一語地盯著地板。

「天使小姐。」

Mina沒有回應。

「人死了之後會去哪裡呢？」

Mina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撞得有些腦袋空白，一時間只能呆坐在原地。

她並不是第一次被問這樣的問題，不少人在見到她的第一時間便會向她提問，只是她沒有想到會沒頭沒腦地在這樣的情況下由子瑜問出口。

子瑜見她沒有反應，自顧自地接著說：「我們的宗教上說，會有天使來迎接亡者，帶他們到另一個國度。」

Mina遲疑片刻，訥訥開口：「廣義上來說並沒有錯。」

「是帶往天使小姐們住的地方嗎？」

「並不是，是讓靈魂融入世界和宇宙的能量，與萬物共存。」

「所以父王母后還有兄長大人……」

「以能量的角度解釋，他們也算在妳的身邊。」

子瑜臉上掛著笑，並沒有接著她的話說下去。

Mina只當她是想念家人，以一個旁觀者的立場也不想問得太過深入。

過了良久，子瑜才又開口：「我離開的時候，會是天使小姐來迎接我嗎？」

Mina微微睜大雙眼，遲了一秒才轉頭望向躺在床上的少女。

子瑜感應到了Mina眼中的誤解，馬上坐起身拍拍她的手。

「我沒有那樣的想法，妳別誤會。」她的笑中藏著苦澀，但Mina確實沒有聽見一絲一毫放棄生命的音符。

「因為今天跟著兄長的暗號跑來跑去，想起很多回憶而已。」她重新躺回床上，視線沒有從Mina身上離開過。

「我只是……」

很寂寞。

Mina不明白自己為何從少女的眼中讀出這點心思，心被攫住似地懸在半空中，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兩人相對一段時間，Mina注意到少女的眼皮跳著跳著緩緩下沉，沒多久便聽見穩定的鼻息從身後傳來。

少女深鎖的眉頭唯有在睡著時才有機會能舒展，然而時間從來不會停下腳步，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就會被推趕著繼續向前。

明天也會是一樣的日子，要面對的問題劈頭蓋臉似地壓下。

但至少，要能活著，要能攢著一口氣前進。

Mina替少女蓋好棉被，一個彈指熄了燭火後便頭也不回地飛離房間。

今天需要紀錄的事情太多，她必須好好找個地方理清思緒，她估計這一天她能好好寫上幾本小冊。

至於少女今夜私下向她吐露的所有，她在落筆的瞬間第一次遲疑了。

也是第一次……她並沒有如實記錄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