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情人節賀文】MiTzu - 心心相印 (下) (完)

 

 

 

 

 

 

 

 

隔天啟程前，子瑜將自己特別為Mina設計的衣服交到她手上。

那是一套鵝毛白連身裙，鬆緊適中能夠包裹住Mina的身軀卻又能靈活活動，剪裁看似簡單但只要稍加裝飾便連正式場合也能得體出席，是套面向多元的服飾，厚薄也正好適合初春。

她看著Mina換上新衣時的滿臉喜悅，幸福在胸口鼓脹滿溢，若不是早已跟蕾貝卡約好啟動傳送石的時間，她大概會花更多時間擁抱和欣賞Mina與她的新衣。

就連蕾貝卡看到那身衣服也讚不絕口，直嚷嚷這一次的過路費要跟子瑜收一套類似的衣服，只可惜很快就被子瑜給拒絕了。

「要跟蕾貝卡小姐說聲抱歉了，但這件我只做了一套，其他款式的話我很歡迎下訂的。」

見子瑜如此鎮重地拒絕，蕾貝卡也不好再開她玩笑，隨口說了之後會再去店裡大買特買之後才放兩人走進傳送陣裡。

一道強光閃過，子瑜嚇得趕緊閉上雙眼，手也緊緊牽著Mina。

直到強光退去之後，子瑜才發現眼前的世界跟蕾貝卡家後院的景色完全不一樣。

她驚愕又好奇地左顧右盼，像極了初至大城的鄉下孩子，雖然街道上並沒有故事裡常見的怪獸或精靈，但居民和建築物營造出的氛圍明顯和她所處的世界相當不同。

「怎麼樣？」Mina湊到她身邊小聲問。

子瑜還處在震驚之中，但是好的面向，她深呼吸後點點頭回道：「總覺得……很不可思議，原來這裡就是妳生活的地方。」

知道子瑜並不排斥後，鬆了口氣的Mina堆滿笑容拉著她朝街道中央的噴水池方向走去。

過了噴水池後往右拐進中央大道，一路朝北走去就能穿過北門進入魔法學院的位置。

那裡不只是Mina的母校，更是培育出許多菁英魔法師的名門學院，其中不乏在外面世界掌握權勢之人。

子瑜幾乎是被Mina拉著走的，她好奇地東張西望，看到什麼有趣的新奇的就纏著Mina問，想要盡可能把這神奇世界的樣貌收進眼底──原來不是每個魔法世界的居民都能飛行、精靈不會隨便出現在人類的鎮上、野生魔獸在魔法森林才能見到，還有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咕咕鐘的布穀鳥會變成木雕鳳凰，以求趕跑壞東西的迷信等等……，

經校門警衛確認過身分後，子瑜緊張地跟著Mina走進校園內，在抵達城堡之前是一大片視野開闊的草地，後方有聳立的高山及森林，左側是寬敞的湖泊，右邊看起來是額外擴充的溫室和教育場所。

「今天人感覺好多呀？」子瑜看著在正午草地上竄動的人影以及騎著掃帚在天上的學生發出感嘆。

「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Mina掰著手指算，在她印象中今天不是什麼節日呀？

搞不懂究竟發生什麼事的兩人決定把這個問題拋諸腦後，Mina帶著子瑜來到主堡二樓，期間也興奮地跟她介紹自己以前是在哪個地方上了些什麼課、學生宿舍跟餐廳的位置也沒放過，就像是要將學生時期的回憶也同樣帶著子瑜走一遭一樣。

「我高年級的時候學校還比較封閉一點，之後換了校長，政策改變之後會有固定的時間半開放給校外人士參觀，餐廳也會準備食物賣給參觀的人。」

子瑜津津有味地聽著，一邊和穿著魔法師長袍的學生們擦身而過，她突然有種自己也融入這個世界的錯覺。

Mina在迷宮似的城堡內左彎右拐，幾乎要把子瑜弄得暈頭轉向後，他們終於停在一處老舊的房門前，Mina有些緊張地用門環撞了木門幾下，門環的觸感停留在她指尖似地令她不停摩娑雙手。

Mina嚥了口口水後對子瑜說：「想要帶妳見的這位是……我的指導教授羅蘭夫人，我還是學生的時候很照顧我。」

聞言，子瑜一下就明白為何她會如此緊張，她曾聽Mina說過自己的老師雖然在課業以外的事情上頗為慈祥，但只要碰上研究就相當嚴格，她有好幾次差點以為自己會昏倒在實驗室。

她摟緊Mina，大手安撫地在她肩頭揉弄，稍微感受到她緊繃的身子放鬆下來。

「請進。」一個飽經風霜卻仍充滿生命力的聲音從房內傳來，Mina又繃緊了神經。

Mina顫巍巍地推門而入，「老師，我來見您了。」

一名個身高只及子瑜腰部的老嫗拄著拐杖轉過身，一見到Mina便瞪大雙眼，以那個年紀來說近乎迅捷的速度跑到Mina和子瑜面前，拐杖毫不留情地在Mina頭上招呼了一下！

那聲響之輕脆，老嫗這才恍然掩嘴，「哎呀，是真貨。」

下一秒才反應過來的子瑜趕緊把Mina摟進懷裡確認被打的位置，好險只是變紅了，沒有腫包。

「老師太過分了……」Mina痛得擠出眼淚來，還沒來得及擦就委屈地指責羅蘭夫人。

羅蘭夫人擺擺手，雲淡風輕地直接略過徒弟的控訴，相比之下她對站在一旁的子瑜更有興趣，畢竟她一手培養起來的心之魔法師畢業後就再也沒回來見她了，這次回來還帶了個互動親暱的美人……羅蘭夫人很難不往那個方向去想。

「妳們是結婚了嗎？」

羅蘭夫人嘴上問著Mina，雙眼卻毫不掩飾地盯著子瑜，令子瑜瞬間被她的單刀直入衝撞得腦袋空白。

「老師！」Mina被嚇得心臟差點從嘴裡跳出來！

特別是那個關鍵字，天曉得子瑜在經歷過過去凡妮莎的事後會不會對那樣的感情概念排斥或不安，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讓子瑜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相較於還沒從剛才衝擊回過神的Mina，子瑜這邊婉轉解釋：「我、我們現在還不是那種關係。」

「喔？所以，Mina妳帶來的這位是……？」推論被推翻的羅蘭夫人這才回歸原點，催促Mina重新介紹眼前這位陌生女子。

Mina雖然欲哭無淚，但這是能把子瑜正式介紹給老師的機會，她還是強打起精神說道：「那個……老師，這位是我現在在交往的對象，子瑜小姐。子瑜，這位是我剛才跟妳說過的我的老師，羅蘭夫人。」

被徒弟鄭重介紹的羅蘭夫人瞇細雙眼走到子瑜面前，她摩娑爬滿皺紋的雙手，藏在眼縫中的銳利雙眼迅速打量眼前的女子。

「呼呼呼～剛才失禮了，我是這孩子的老師，從她十三歲那年就一路指導她到畢業。」

子瑜趕緊握上羅蘭夫人伸出的手，「啊、不會，久仰了。」

「所以，妳們交往多久了呢？」

子瑜和Mina幾乎同時被這個問題給嗆到，本以為消停了一下的八卦問題根本只是短暫的離開羅蘭夫人的視線而已。

「老師，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歡問學生的感情了啊。」Mina無力。

羅蘭夫人看了她一眼，用魔法搬了張椅子一屁股坐下，「哼，畢竟是以前就成天把自己關在圖書館和房間的傢伙，為師還擔心妳會孤老一生呢。」

「這一點您就不用擔心了……」Mina躲在子瑜身後埋怨，子瑜笑著揉揉她的耳朵。

「要我把圖書館轟了才肯出來的傢伙這麼說可沒什麼說服力呀。」羅蘭夫人憶起過去放聲大笑。

「算了算了，姑且相信妳吧。那，今天怎麼突然有興致回來找我？工作遇上麻煩了？」

「也不是……就，想帶子瑜來看看這裡。」Mina話說得小心，就怕老師又隨時送她一棍。

子瑜也忙不迭補充：「是我自己要求的，想來看看Mina以前生活的地方。」

這話讓老嫗一愣，隨即又用她爽朗的笑聲把房間填滿。

「妳們還真會挑時間呢，今天是學院的畢業典禮，妳們剛進來的時候應該有看到不少人吧？」

兩人這才啊地一聲恍然大悟，不過由於還沒到穿上畢業服的時間所以她們才沒有發現的。

「今天城堡應該有不少活動，餐廳也對外開放，晚上也有煙火，妳們可以一整天都待在這裡沒問題。」

 

得到今天的活動情報之後，本想逃離現場的她們被迫在羅蘭夫人的辦公室多聊了好一段時間才被心滿意足的老嫗放過一馬。

眼見夜幕蠶食著橘紅色的天空冉冉而上，Mina虛脫地走在子瑜身邊，恍恍惚惚彷彿靈肉分離一般，還是子瑜主動牽上她的手才讓她回過神。

「老師的話也太多了，唉這個時間……我們都可以直接準備看煙火了。」

她邊說邊帶子瑜爬上其中一處尖塔的樓梯，樓梯向上延伸好似永無止盡，當子瑜以為自己差點要喘不過氣時，Mina念了一串咒語將生鏽的鐵鎖破開，推開沾滿灰塵的頂樓木門，被夜色浸染的星空驀地出現在眼前。

Mina拿出她準備的野餐巾鋪在地上，開心地邀請子瑜一起坐下，「這是我以前的秘密基地，連蕾貝卡都不知道這裡。」

長舒一口氣之後，Mina尷尬地笑了幾聲，「抱歉，妳會不會太累？老師她這個人比較胡鬧一點。」

子瑜搖搖頭，「看得出來很疼愛妳呢，是個有趣的人。不過沒想到學生時期的Mina對老師來說也是頭痛的人物呀。」

沉默半晌，Mina小聲地說：「以前大家都說……我是書呆子。」

那話一出，子瑜就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她才正想開口道歉並轉移話題，但Mina自顧自地接著說下去。

「雖然現在能好好跟人溝通，但以前的我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朋友的話……蕾貝卡一個人就夠了。那個時候儘管沒什麼惡劣的欺負事件，不過久了大家也懶得跟我說話了，有時候……我也會想自己是不是會孤老一生。」Mina苦笑。

子瑜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像要把人揉進體內似地緊緊抱著。

「結果很不幸的，計畫失敗了呢。」她輕聲一笑，空著的手揉揉她的耳朵。

「笨蛋……」Mina把臉埋在子瑜胸懷打了她一下，從眼角滲出的淚被子瑜的衣襟吸收。

兩人相擁片刻後，緩過情緒的Mina倚靠在子瑜懷裡把自己剛才的疑惑傾倒而出。

「剛才……子瑜對老師說了我們『還不是』那樣的關係。」

子瑜被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稍早的回答會被抓出來討論，一時間心跳加速，混亂的腦袋努力組織語句想向Mina說明。

「我……」子瑜輕咳幾聲緩衝，「抱歉，我知道我們還沒討論過這件事，應該說我們才交往了三個月，我不想讓妳有壓力。」

當思及那個關鍵字時Mina的心口傳來無法忽視的顫慄，她沒有排斥，她甚至也想像過，但她從來沒對子瑜說出口。她最擔心的從來都只有子瑜會不會不安害怕？會不會感到幸福？這樣而已。

「妳、妳可以不用現在思考這件事，本來就應該要慢慢來才對的……而且交往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說著，子瑜的語氣漸漸變回以往的溫柔穩重，「如果Mina不是跟我有一樣的想法才去做這件事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子瑜深吸一口氣，澄明的眸子望著Mina，「我希望自己是能帶給Mina幸福的人。」

已經……足夠幸福了。Mina在心裡說著，忍不住抱緊子瑜，把臉深埋在她的懷中，呼吸著屬於她的味道。

「而且現在比起結婚……」子瑜的聲音軟綿綿地搔弄她的耳廓，Mina抬頭望她，發現戀人通紅的臉連月色也無法幫忙隱藏。

「我有想要先跟Mina一起做的事。」

「……什麼？」

被這麼一問，本來就十分緊張的子瑜笨拙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放在Mina的手中。

Mina眨眨眼，腦袋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但心跳卻出賣自己似地重重撞擊著胸口，將所有的熱度全都往頭部輸送。

「妳願意…跟、跟跟跟我一起生活嗎？」

話才剛落，煙火如彩色的火焰花圃在夜空隆隆綻放。

子瑜話裡的內容和結巴的可愛模樣讓Mina一時間差點忘了呼吸，明明手裡的鑰匙一點也不重，但卻實實在在地詔告著這一切不是夢，幸福與溫暖流淌進她的心底慢慢填滿了她。

「我、我知道我們現在會輪流去住對方家其實也沒什麼不好，但因為Mina妳之前提到房東要把房子收回去了，所以我才想說如果妳願意的話……當、當然我家有空房，妳會有妳自己的空間，不用擔心的！」

子瑜越解釋越害羞，在Mina面前她早就沒了那些旁人眼中的從容餘裕，有的只剩下對Mina的一心一意。

Mina把子瑜的臉捧起來，讓那剛才說希望能帶給自己幸福的笨蛋能夠好好直視她。

「子瑜還記得……妳昨天說妳以為魔法世界要拆散我們的事嗎？」

「嗯。」自己昨晚的胡鬧再次被提起讓子瑜有些困窘。

「那個時候我不是說了，我們魔法師跟普通人類是可以結婚的。」Mina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和後頸燙得不像話，她自己或許才是害羞到無法直視子瑜的那個人。

子瑜點點頭。

「我的意思是……我跟子瑜，是可以結婚的，在這裡。」Mina越說越小聲，幾乎無法支撐壓在心口上的害羞情緒，最後整個人幾乎埋進子瑜懷裡不敢多想子瑜的反應。

子瑜的擁抱更緊了些，溫熱的液體落在Mina肩上，Mina心裡一陣一陣地痛，第一次發現原來幸福過了界限心臟也會像要被輾碎般感到疼痛。

她想像著未來的那一天，她們會換上子瑜親手做的婚紗，在親友的見證下交換誓言，她們幫彼此戴上戒指，把對方牢牢套在身邊。

但在那之前，她們早已將心託付給對方，只因她們想要跟這個人一起獲得幸福，想要帶給對方幸福，一直到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