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與吸血鬼 終章】MiTzu - 魔女與吸血鬼 (中)

一個不注意又變多了......QQ

兩人在鎮上消磨了好一段時光，回家時子瑜手裡抱滿了東西，原本Mina還想幫子瑜拿一部份，但馬上就被她回絕了，畢竟那些東西看似不重，累積起來的重量也是滿驚人的。

一到家，兩人合力把這座小山整理乾淨，分門別類地把它們擺放在該安置的位子。

子瑜把孩子們做的木馬和木鳥放在Mina的書桌上，仔細調整角度最後才滿意地露出微笑。

這時Mina已經在準備等一下要熬煮的藥草，瓶瓶罐罐被她攬在手中，子瑜不作聲地走過去伸出一隻手，Mina便自然地把懷裡的瓶罐一個接著一個遞過去，眼神仍舊停留在櫥櫃上，沒有去注意子瑜的方向。

見姐姐還在思考要用哪些素材，子瑜先把手中的瓶罐小心翼翼地搬到製作檯上，接著再走回去接過最後幾罐。

「今天想做什麼？這陣子一直做的那個嗎？」她看著手中凱柏爾珠葉跟鳥針草好奇地問。

Mina點點頭，滿腦子都是這陣子嘗試過的各種排列組合。

「……新的傷藥，但不管怎麼試都會有『破魔』的副作用。柯爾花花瓣、燃尾草、血霧球根……」她嘴裡不自覺嘀咕，自從子瑜來了之後，她總會不自覺把自己對藥的配置及需求告訴子瑜。

當時還年幼的子瑜以為只不過是Mina在自言自語，直到某天她第一次出聲提議「用晨露花莖怎麼樣？」她才第一次在魔女臉上看見不同於嚴肅及冷漠的情緒，除了醍醐灌頂的明亮還有某種……紊亂的思緒有了落地之處的安心。

當然子瑜不是隨口說說而已，她只是珍惜地把Mina說過的話記在心裡，自然也包含了那些因為苦惱配方的自言自語，她也因此記下不少藥草的功效。

從那天起，Mina只要陷入瓶頸時都會像這樣說出口。兩人都知道，不試白不試，有人能夠從旁打破原來的思路也是一種新的突破。

「破魔嗎……，不過姐姐通常都是醫治一般人類，破魔這一點應該不需要太擔心。」

「但……這樣妳就沒辦法用了。」

略為擔憂的語氣回答得又快又自然，把子瑜考慮進去對她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子瑜一愣，翻攪而上的欲望浸染了她的雙眼，那對鮮紅的眸子對上Mina烏黑的眼瞳，在裁縫店裡四目相接時那種觸電的感覺讓Mina微微顫慄。

子瑜難受地微微皺眉，試圖壓下自己不合時宜的欲望，畢竟現在正要熬藥，她比誰都清楚這對Mina來說是多重要的行程，少則數小時，多則數日，Mina都可以傾盡精神、廢寢忘食地守在爐邊作紀錄。

「可以……吻妳嗎？」

然而早在裁縫店裡就萌動的欲情讓她難以自持，她嚥了口口水，語氣嘶啞地低聲問道。

以往，子瑜幾乎沒有像這樣徵詢過「親吻」這件事的許可，情動時……這對她們兩人來說已經成了互相吸引、互相渴求的自然反應。

然而現在這種幾近宣告的詢問讓Mina感覺到原本隱於胸中的火熱燒上臉頰甚至耳根，她覺得就連心跳都大到近乎耳鳴的地步。她腦中不自覺浮現今天在裁縫店裡的情景，當時落在額上的吻似乎也還熱燙的烙著。

Mina不作聲地點點頭，烏黑靈動的眸子因為欲望而變得濕潤，下一秒，她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觸感顫抖地貼著她的唇。

這種因為緊張而窘迫到微微顫抖的吻讓子瑜想起她第一次親吻Mina時的畫面，她懷抱著對Mina的情感超過百年以上，在某天夜裡、在某次熬藥的等待中，青澀懵懂如她懷著這份心意，惴惴不安地向Mina靠近，她無法想像當時的自己有多麼窩囊，但直到她觸到Mina的唇的那一刻，那些狼狽與難為情都被她拋到腦後。

當時的她光是短暫幾秒的輕觸都可以讓她耗盡全力了，而現在的她，一個成年的吸血鬼，面對自己摯愛之人依舊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笨拙，讓她臉上因魔力而起的緋紅又深了幾分。

儘管笨拙、儘管因為緊張而顫抖，但兩人難分難捨地吻著，一點也沒打算分離。

子瑜的手扶上Mina軟下的腰，輕輕托著不讓她失力，輕微的呻吟從喘息的空隙裡傳出，直到Mina因為喘不過氣來兩人才終於緩下。

兩人抵著彼此的前額，澄澈的眼中到映出對方的身影，想要再繼續下去，卻也知道若再繼續她們今晚就不用做事了。

子瑜從原本摟著她的腰的姿勢把她帶進懷裡，Mina把全身重量倚在子瑜身上休息，因為驅動魔力而溫暖的身軀，子瑜身上的香氣令她既舒服又安心，深吸幾口氣終於慢慢把燥熱的心情緩下。

兩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像這樣靜靜地抱著彼此，享受片刻寧靜。

「碧蘭……」不知道過了多久，Mina頭上傳來子瑜溫潤的中音：「上次姐姐調配媒介藥物的時候說過『碧蘭蓄魔』，不如我們就來試試看吧？」

Mina在子瑜懷裡側過頭，看了一眼擺放在桌上的瓶瓶罐罐，裡頭的確還沒放進她近期培養的罕見碧蘭草。

她微微一笑，緊了緊抱著子瑜的雙手，把臉埋在她胸前，心裡充盈著滿滿的幸福溫暖不禁令她微微紅了眼眶。

「怎麼了？」頭上傳來悶悶的詢問，Mina感覺到子瑜在她頭頂上落下幾個吻，愛憐地把她擁在懷中。

以前她獨自一人的她曾想過，「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離群索居、有著她最喜愛的藥草陪伴，就算沒有寵物、沒有使魔、沒有任何人在她身邊也沒關係，她已經習慣一人的生活。

但現在，她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森林裡擺滿藥草和瓶瓶罐罐的小木屋，有她、有子瑜。

她想要這樣的未來。

幾日後的清晨，空氣裡飄著散不去的濕氣，子瑜把Mina在懷裡摟緊，把被子拉高，怕她著涼。

子瑜的視線向窗外飄去，天還沒完全亮，外頭明明剛下過雨，但霧茫茫一片似乎還有降雨的跡象，她想到她們今天要去卡巴克拉地區的山嶺採集藥草，心裡一沉。

這幾天的天氣狀況都不太好，原本安排的採集行程都因此順延了好幾次，昨天她們就在擔心，今天已經是靈草沙赫百合百年一輪的生長期最後的機會了，錯過此次不知道還要在等待多久。

雖然生長期在書裡記載是百年一輪，但因其生長位置嚴峻，同時也是芬里爾巨狼的棲息地，要在躲避芬里爾狼攻擊的同時順利在卡巴克拉終年積雪的山地找到沙赫百合，此趟旅途的艱難程度可見一斑。

「雨還沒停嗎？」Mina在子瑜懷裡蹭了蹭，睜開惺忪的睡眼跟她一起看向窗外。

「停了。」子瑜在她頭頂上落下一吻，淺淺一笑，但眉間的擔憂仍未散去：「只是不知道會不會繼續下雨，特別是在那種山上。」

子瑜感覺到胸前撲上輕微的嘆息，Mina似乎也在評估這次行程的危險性究竟值不值得她們冒這個險。畢竟在雪山上本已讓她們處於劣勢，更不用說若再加上下雨會讓她們的視線還有移動受限，到時候如果的出了什麼狀況……

她微微打了個寒顫，腦中浮現之前子瑜從肅霧峽谷險象環生的慘狀，她永遠無法忘記幾乎被獅鷲獸撕毀一半身體的子瑜血淋淋地出現在她面前的樣子，她搖搖頭甩開那個畫面，忍不住把子瑜抱得更緊一些。

「沙赫百合的萃取物……姐姐不是說只需要兩滴就可以有足量的功效？」子瑜想起前些日子Mina興奮地和她討論起這件事的模樣。

由於今年正好是沙赫百合極可能出現的採收年，所以從年初開始Mina的心情就相當不錯，畢竟她活到現在只見過兩次沙赫百合，親手採過的只有一株。

當時的她雖然拼上性命在瀕死之際終於將沙赫百合守住，但她那時技術還不夠純熟，原本可以煉出一個小空瓶量的百合只被她煉出不到一半，品質甚至不如她的預期，總是悉心對待每株藥草、每件素材的Mina對於沒能盡善盡美地發揮靈草的能力感到相當自責，從那天起就開始著手研究並改良她原本的提煉術做法。

至於當時的靈草提煉物，她把全部都拿去調製成藥劑分送給圖塔鎮的人民。當時全國正陷入霍亂危機，連位處邊疆地帶的圖塔鎮也無法倖免，為了拯救平日待自己不薄的鎮民她才魯莽地跑去尋找沙赫百合，最後鎮民們把魔女送來的藥劑依照比例稀釋過後分送給倖存者們，他們才度過那次劫難。

這次出行的目的雖然不像當時是有迫在眉睫的需求，但難保日後不會有什麼緊急狀況，更何況，過去那次是因為她幸運躲過芬里爾狼的狩獵季所以只是在雪山受困到差點餓死而已，並沒有遭遇任何直接迫害她生命的威脅；但這次不同了，她有子瑜陪伴，而她也並非完全沒有戰鬥能力──畢竟在子瑜出現之前她必須親力親為地跑遍那些危險地帶──她相信這次她們也能平安回家的。

「決定了？」

看著懷裡人的表情從猶豫、沉思，最後到下定決心的明亮，子瑜溫柔地揉揉她的細髮問。

「嗯，等等準備好之後就出發。趁著現在還沒下雨，如果幸運的話，搞不好我們可以很快就找到靈草呢。」Mina語調輕鬆，但子瑜也聽得出來那只不過是在幫兩人打氣的說詞，畢竟幸運過那麼一次，她們都知道第二次要再像之前那樣幸運可就很難說了。

兩人穿著全黑的斗篷在灰濛濛的天色下飛越森林。

Mina的斗篷下鋪了不少毛料保暖，那些都是子瑜去鎮上向獵戶採購替她加工縫上去的，由於子瑜不怕冷，所以就更怕自己一個錯估讓Mina著涼，在飛行時還稍微好一點，因為她能用魔力包圍Mina控制溫度，但到了雪地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到有這麼一個人為自己擔心，Mina摟緊斗篷的時候不著痕跡地在子瑜的後頸上親了一下。

子瑜只是困惑地伸手摸摸脖子，似乎以為有什麼東西短暫停靠在自己脖子上，但什麼都沒摸到只好更加疑惑地抽回手，那笨拙可愛的模樣讓知道來龍去脈的Mina笑得開心。

此次出行Mina帶上自己的魔杖和裝滿藥瓶的皮袋，那口皮袋是Mina特製的，除了將自己一部份的魔力凝聚起來放進皮袋裡增加它的容納空間之外，裡頭還有兩個小格子一般的空間是用來裝像靈草沙赫百合那種稀有物的，不過從外表上來看它只是個可以隨身放進暗袋裡的皮袋而已。

而子瑜一樣一身輕裝，暗袋裡也放了和Mina那個極為相似的皮袋，只不過子瑜只用了一點點魔力，只是用來裝和地精柏格買下的備用血袋而已。

兩人飛了好一段時間，Mina的手牢牢抓著子瑜的斗篷，但她趴在子瑜身上已經有些疲倦恍惚。

察覺到Mina的狀況，子瑜稍微放慢了速度朝Mina喊道：「睡吧，到了傳送石我再叫妳。」

她又再補上：「我用魔力護著，不會掉下去的。」

Mina點點頭，她知道這一路上子瑜一直都用魔力包圍著她不讓任何意外發生，她向前摟住子瑜的脖子像在尋找個安心的落腳處歇息。

子瑜淡淡一笑，在她環住自己脖子的手臂上親了一下。

又飛了一陣子，Mina感覺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被人打橫抱起，她下意識向著那股熟悉的暖意蹭了蹭，就聽到頭上傳來那參雜著無奈與寵溺的好聽中音：「姐姐，我們到了。」

Mina倏地睜開雙眼，眼前是個像小金字塔的灰白大石，石頭上佈滿奇怪的花紋，上頭有肉眼可見的青藍色魔力正在流轉。

這類的石頭散佈在整個大陸，是由遠古的巫師魔女共同打造的交通工具，也為了避免被人類發現，所以他們在石頭外圍都設有魔力憑依的結界，這些地點對一般沒有魔力的普通人類來說是完全隱形的，就連結界內部也不會受外界的氣候影響。

子瑜小心扶著Mina在傳送石前站好，Mina一隻手覆上石頭的正中央，另一隻手牽著子瑜，向石頭輸送定量的魔力後腦中慢慢浮現目的地的模樣。

下一秒，兩人便感覺到一股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下往上衝擊她們，但那股力量並不會令人感到頭暈不適，反而更像稍強的風拂過一樣，當她們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已是白花花的一片雪地。

卡巴克拉地區最高的山──蘇梅爾峰正在她們腳下。

她們沒有急著踏離傳送石周遭，畢竟傳送石以外的地方有著厚厚的積雪，若不事先做點準備一踏出去就準備被埋在雪裡。

Mina從皮袋拿出一瓶裝著紫亮液體的管狀藥瓶，滴了幾滴在兩人的靴子上，藥裡的魔力很快就發揮作用讓她們的靴子周圍發出淡淡的紫色光芒。這瓶藥的功效能夠讓她們在雪地行走時可以走在雪面上。

準備踏進雪地前，子瑜自然地在Mina身上圍起一圈魔力保暖。

感覺到身邊暖意的Mina當然也猜到子瑜在想什麼，安心地露出微笑一起邁步向前。

天空依舊佈滿灰色烏雲，但慶幸的是山上並沒有下雪或下雨，少了陽光也正好避免雪地反射刺眼光線的可能。

她們步伐快速，就算分頭進行也還是保持在可以看到彼此的安全距離，而長年採集藥草鍛鍊出來的體力和敏銳度讓她們很快就替除了不少無關的地點，期間不乏有些叫無殺傷力的魔物試圖攻擊她們也都被兩人聯手一一擊退。

一個上午過去，途中她們找到了一個可以稍作休息的山洞，裡頭空間還算寬敞，兩人進去之後還可以往裡面走一小段路。

儘管還沒有找到沙赫百合，兩人目前也採到了不少平地或一般山地少見的素材，Mina開心地將剛採到的藥草一一放在地面，滿心歡喜地確認品種、功效，最後清點數量再一一把她們收回袋子裡。

「怎麼樣？」子瑜嘴角帶笑，光是看見Mina心滿意足的模樣就能讓她心情好起來了。

「唉～就算找不到沙赫百合這一趟也是收穫滿滿了。」

看她抱著皮袋發出滿足的喟嘆，子瑜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伸手輕輕一帶把她摟進自己懷裡，讓原本圍繞著她提供溫度的魔力再多加幾分。

Mina轉頭看著在斗篷下穿著無袖上衣露出精實臂膀的子瑜，再伸手摸摸自己斗篷裡的毛料，身體外圍也裹著一層保暖的魔力。

她看著洞外的積雪，突然有種兩人完全隱於世界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並不壞。

她瞇起眼睛靠在子瑜身上，子瑜從袋子裡翻出一塊圓麵包和一壺水，她用了點魔力把麵包跟水加熱後遞給Mina，看她一點一點解決手中的食物才又笑著把東西收好。

兩人在洞裡休息了一下後又繼續起身尋找沙赫百合。

值得慶幸的是到目前為止她們都還沒有遇到芬里爾巨狼，若這次也能平安脫險，Mina都覺得她或許要再等五百年才能在重返此地，用時間來償還她的幸運債。

然而當她們越往高處及深處走，就越覺得天色不對勁。

本來還被身後太陽照亮的雲層變得又黑又重，子瑜也感到有些不安，緊緊跟在Mina身邊就怕有任何閃失。

和身為人類的Mina相比，子瑜的動態視力極佳，對外界的感受也敏銳，她一邊護著Mina從一個點移動到另一個點，一邊注意著周遭的變化。

這時，一陣細微的震動從腳底傳來。

子瑜瞇細雙眼，機警地蹲下把手插進積雪裡打算更清楚地感應。

震動不止一波，兩波、三波，甚至四五道應是動物奔跑的紊亂步伐漸漸變得清晰。

子瑜心頭一凜，正準備拉起Mina往回走時一陣狼嚎劃破冷冽的寒風，直刺進兩人心裡！

「芬里爾狼…」Mina瞪大雙眼看向狼嚎傳來的方向，短短幾個字參雜了恐懼及不可置信。

她不是沒在死亡前徘徊過，但她從來不認為……死亡是個容易被習慣的事。

「走了。」

子瑜一把抱起Mina，確定所有東西都在身上後她把更多魔力包圍在腳上，往前一蹬朝著兩人剛找到的山洞方向狂奔。

天空開始飄下細雪，而雪山裡的樹此時此刻黑得像不詳的長茅筆直地插進白茫茫的雪地，視線變得更加狹窄，子瑜必須集中一部份的魔力在雙眼才能拓開眼前的道路。

Mina把自己縮成一個球整個人蜷在子瑜懷中，心跳又快又響，她聽見原本只有一道的狼嚎聲開始此起彼落地相互回應，就連原本不曾聽聞的腳步聲也變得清晰，她緊張地抓緊子瑜，就怕自己稍微動一下就會讓移動中的子瑜撞到任何障礙物。

        然而上一次的幸運並沒有延續。